春天,貓兒八歲了,和毛坨一起都可以去李氏祠堂上私塾了。

好訊息是二牛和黑皮都是老生,貓兒二人可以被他們罩著。壞訊息是黑虎和他的幾個武術同學也在。

自從光頭師傅被靈溪邑街頭幾個不信邪的地痞打破了腦袋跑路之後,黑虎幾個就在家人的逼迫下棄武從文,充當了私塾班的大齡混子。

對於貓兒上私塾的事,家裡意見並不一致。爺爺書千古堅持要自己教,但奶奶和貓兒的父母顯然不太認同。再加上貓兒自己的堅持,最終四比一透過了決議,貓兒逃離了爺爺的“魔掌”。

新丁報到完全沒有儀式感。母親放下攜來的桌椅,帶著貓兒給先生行了禮,然後先生在名冊上寫了任逍遙三個字,就算是完成了必要的手續。

私塾的學生約莫二十來人,除了李家莊的幾個熊孩子,還有對岸河灣村的一群狠人,包括上次跟貓兒打了一架的萬小黑。貓兒懶得認識新朋友,只管興奮的和幾個舊友眉來眼去。

先生姓張,年齡約莫六十光景,高而且瘦,蓄幾根黃鬚,著一件藍色長衫,戴一副老花眼鏡。

看到又添了幾名新生,他莊嚴的咳嗽了一聲,開始強調規矩,貓兒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講了一通後,他又帶領學生誦讀課文,如同一隻聲音嘶啞的公鴨帶了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雞。

課程很簡單,就是吳宇神王編寫的《三字經》《弟子規》等啟蒙教材,都是貓兒爛在了肚子裡的東西。

“人之初。”先生搖晃著腦袋。

“人之初。”其他的孩子跟著念。

“袋裡摳。”貓兒念道。旁邊的黑皮掩著嘴笑。

“性本善。”先生又念道。

“摳稀爛。”貓兒念道。

前面的二牛轉過頭來,眉開眼笑。

“性相近。”先生疑疑惑惑,停了一下,又繼續念,同時側耳傾聽。

“性相近。”貓兒一本正經的念道,二牛和黑皮大失所望,先生則朝二人望了望。

“習相遠。”見沒有什麼異樣,先生又繼續領誦。

“摳穿眼。”貓兒念道。二牛和黑皮笑出聲來。

坐在後排的黑虎騰的站起身,指著貓兒對先生說道,“他在胡咧咧!”

先前就覺得不太對勁的先生走了過來,站在貓兒桌前,把眼鏡壓到了鼻子上,從眼鏡上方直盯著貓兒看。

“你都念的啥呢?”他問道。

孩子們都坐在桌子上伸長脖子張望,一臉興奮。

站在後邊的黑虎向前挪了一步,兩眼放光。

“我念書呢。”貓兒一臉委屈。

“噢,那你念念看。”先生拿戒尺敲了敲貓兒的桌子。黑虎又向前走了一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在小夥伴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貓兒一口氣把《三字經》背了大半篇。

先生難以置信,愣了半晌,說道:“嗯~不錯~不錯!”

先生沒能找到場子,猛的一轉頭髮現黑虎差點湊到了他臉上。

於是他把戒尺指向一臉懵逼、來不及退回去的黑虎,神色嚴峻的說道:“你來唸念?”

黑虎:“%@#$……”

課程繼續,在牆角罰站的黑虎望著貓兒,眼裡快要噴出火來……

中午散學了,先生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口,黑虎就徑直來到貓兒桌邊,冷笑道:“今天給我跪下磕頭,我就饒了你。”

二牛馬上站起身來,叫道:“欺負小的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動一動你家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