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深夜,金蛋嶺地底深處,一道銀白的身影出現在巨蛋原來的位置。

瘦高的白影蹲下身去,將巨蛋零星的碎屑混同石礪一起抄在手心。腥紅的眼睛裡充滿暴戾之氣,慘白的臉上閃耀著銀色的寒芒。

“一群廢物!”白影憤怒的聲音無比尖細,像一縷寒風……

十餘道骸骨詭異的站成一排,垂手而立。最前端高大的一個顯然就是頭領,下頜脫落後露出了森森的牙齒,右眼框中殘存著一隻黯淡的灰色眼珠。

白影站起身來,握緊拳頭,石礪由指縫間漏下。然後驀地張開手掌,甩手給了頭領一記耳光。

巨大的力量讓頭領趔趄了一下,灰色的眼珠與兩顆白牙齊齊飛離了它的醜臉……

轉眼又是四月芳菲,原野上的冰雪早已消融,李家莊的大地再次變得鬱鬱蔥蔥。抬眼望去,靈溪兩岸滿眼鵝黃柳綠,粉的紅的花團點綴在淡綠的海洋裡,美不勝收。

田野上,鴨子排著長隊沿著縱橫交錯的阡陌上推進,像極了整齊計程車兵。耕牛沿著田埂緩緩的走來,牛鈴叮噹。燕子在田野裡翱翔,叼一塊精挑細選的泥巴,急急忙忙的飛回家修補愛巢,為將來的寶寶築牢遮風擋雨的家。

“田嫂,我又來麻煩你了,看看這次有沒有效果。”書憐芳躊躇著,站在田嫂面前有些難為情。貓兒依偎在她的懷裡,睡得十分香甜。

田嫂是李五叔的妻子,剛剛生了兒子李勇,小名毛坨。

“哪有呢,你進來吧。”田嫂很是熱情,一手抱著吃奶的毛坨,一手掌著門,將書憐芳孃兒倆往屋裡讓。

將熟睡的貓兒小心翼翼的放好,書憐芳就深深的吸了口氣,虔誠的躺到了田嫂的床上去,充滿了儀式感……

三個月來,貓兒小小的身子依然長得緩慢。他的飯量大得出奇,母親的奶水總是不夠。與同齡人相比,他明顯瘦弱,讓家人一籌莫展。

村裡的老婦人便建議書憐芳在坐月子的婦女床上躺一躺,說是可以催奶。因為書憐芳的脾氣一直都特別好,深受大家喜愛,所以這樣的請求誰都沒有拒絕。只是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貓兒的奶水供給仍無改善。

可憐的貓兒經常都只能混個半飽,嗷嗷待哺。不過遇到奶水充足而又心軟的育齡婦女,貓兒也能吸幾口她們多餘的奶水。

更多的補充來自父親任犴,他是靈溪邑工坊的鐵匠,雖然名頭不顯,但好歹每天做工可以掙點銀錢。每天收工回家的時候,他總要在集鎮上買點羊奶,帶回家煮給貓兒喝。

王國之間通用貨幣,一枚銀幣換算百枚銅幣,一枚金幣換算百枚銀幣。對於平頭百姓來說,掙錢很是不易……

混飯並非總是一帆風順,今天貓兒在鄰居李三伯家蹭奶喝就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李三伯的小兒子李林小名二牛,比貓兒大三歲,他正站在母親盛媽面前,伸著胖胖的雙手,堅決不讓書憐芳把貓兒遞到母親面前。

“這是我的媽媽!不是你的!”二牛怒氣衝衝,瞪大了一雙牛眼,彷彿要噴出火來。他長得虎頭虎腦,面板黝黑,壯實得像頭小牛犢,脾氣也倔得像頭牛。哪怕身材高大的盛媽使勁瞪他,他也梗著脖子毫不退讓。

飢腸轆轆的貓兒不明白二牛的憤怒,他只記得盛媽的奶香,他已經吃過好幾回了。望著咫尺天涯的糧倉,肚皮空空的他委屈得快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