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李夢穎看向我,臉色蒼白,不知是出事了還是夜色的緣故。她往裡一望,看了我的幾個舍友一眼,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出門口,說:“她們都睡了,我們在走廊這兒說話吧?”幫我關上門,拉我走到欄杆旁邊。

兩個人憑欄遠眺,目光落在星空裡,在遠處,在眼下的樹叢。沉默了一會兒,李夢穎突然開口,問:“江成偉你認識嗎?”

“啊?!”我無法不震驚,我與她,與江成偉,之前素無交集,誰知道她怎麼會突然提起江成偉來了。

“今天晚上,我爸說起了你和他,怎麼回事?”她的語氣並不輕鬆,讓我更摸不著頭腦。

我傻愣了,說:“什麼怎麼回事,我跟他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你突然問我這個,你讓我怎麼回答,難道你和他有關係?!”

李夢穎毫不忌諱,直接說:“我喜歡他,他是我爸的朋友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這關係,繞得是不是有點遠?

“他現在不是還在被通緝嗎?刑偵隊說一有訊息就打電話給我,可現在也沒見人吭聲。”也許是我無足輕重,別人也沒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忽略不計了。

“你還說你不認識他?”她的神情有些悽婉,看著我,眼神裡滿是狐疑,“現在,他已經恢復清白了,在他的別墅裡,過得好好的。”

“那你來找我幹什麼?我們不是約好,你演出之後,我們就不再見面……”我心情有些煩躁,不願意和她糾纏在一起。

我要儘量避免自己暴露在聚光燈中,不想成為人們眼中的焦點,保持著自己的神秘感。

“想不碰面,以後恐怕沒那麼容易了……你怎麼不關心他是怎麼平反的?”李夢穎的語調遊離,心思飄忽。

我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總算聽到了江成偉的訊息,只要以後不再連累到我,一切都無所謂。他拿走的那兩萬塊錢,我沒指望能找得回來。

李夢穎接著說:“陷害他的人正是我爸的朋友,市委副書記和緝毒大隊隊長,H北省一家醫藥公司是副書記的親戚,他們投標時暗箱操作,被江成偉抓住了把柄。為了重新投標能順利,他們下了狠手,想除掉江成偉……”

對我來說,不管江成偉是不是被陷害的,我對他都沒有什麼好感。我冷漠地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還勞你大駕,深更半夜跑這麼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我和她不是同一個宿舍樓,相隔了好幾棟遠。

李夢穎的聲音變得低沉,幾乎聽不到:“江成偉說,逃難的這些日子,他一直住在你那裡,他說,你是他見過的,唯一稱得上女人的女人……”聲音裡,帶著深刻得不易察覺的悲切,“我從來都沒有聽到他這樣稱讚他身邊的女人,他的女人是那麼多……”

我嘆了一口氣,說:“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他是見過,但連認識都說不上……”心想,我沒被他害死已屬萬幸,“再說,你都說他有那麼多的女人,又何必把他放在心上,值得嗎?!”我回頭,準備回宿舍內,“你快點回去吧,我對你那些人,那些事,不感興趣。”

李夢穎好像已經完全沉浸於她的世界裡,根本沒有聽到我的話,繼續說:“前段時間,他用手段,暗中把副書記逼瘋住進精神病院,那緝毒大隊長迫於壓力,才主動自首,交待了整個事情的經過。那兩個人註定要被雙規,其他有關係的也難逃干係……”聲音像夢遊一般。

我轉過身來,趕緊問:“怎麼,難道連累了你爸爸?你的考核沒有透過?”

李夢穎冷冷一笑,仍然悽婉,說:“考核結果過幾天才知道,要是連累了我爸,江成偉怎麼來看我?而且,是我爸幫助他查明真相……”

我輕聲安慰她,說:“你別難過,江成偉被通緝的第一天,我確實在我的公寓裡撞見了他,當時,我不知道他說的被誣陷是真是假,所以報了警,後來就跑回學校來,到現在都沒敢回去,哪跟他有什麼事?”

看來,李夢穎中了江成偉的情愛“魔毒´”不淺,此時,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盯著我,認真的問´:“真的?!”

我點了頭,說:“他之所以敢繼續住在那裡,也許是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正因為警察來搜查過,認為他不敢再回去,所以他又回去住了,反而沒被發現,連我也不知道啊!”想起江成偉,我的心就涼浸入骨——能把副書記弄進瘋人院的人,著實不簡單。

李夢穎聽罷, 氣色終於緩和了,說:“那好吧,那你就當從未見過他,這樣我就放心了,”回頭,望向我的宿舍裡,“晚了,你進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