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十里淮揚路,繁華瓜州渡口,南來北往之人,尋花問柳客。

十月江南天氣好,可憐冬景似春華。

霜輕未殺萋萋草,日暖初幹漠漠沙。

老柘葉黃如嫩樹,寒櫻枝白似狂花。

此時卻羨閒人醉,五馬無由入酒家。”

白樂天的一首《早冬》還是比較適合當時崔萬山所見揚州景象的。看不出一點秋天的蕭瑟之氣。揚州的秀美就像是小姑娘活潑明麗。這樣的環境也塑造了當地人的性格。吳儂軟語,說話聲音柔美可愛。

崔萬山到了自家店才發現店面實在是小的可憐,在偏僻處兩間店鋪,後面是一個不大的院子,幾間房子既當庫房又當臥房。白靜的哥哥白守拙忙準備騰出自己的房間給崔萬山住,他和崔矮子在前面店裡打地鋪。崔萬山說他不在店裡住。

接風洗塵時白守拙拿出鋪子裡的賬本給崔萬山看,崔萬山擺手說,鋪子的事俺不懂全憑大哥做主。白守餘尷尬的笑笑。

崔萬山一頭扎進了揚州城。開始幾天由白守拙帶他出去轉,後來崔萬山要他好好照顧店裡生意為由,自己去遊玩。幾天後崔矮子帶了部分南方貨物坐船返回,崔萬山卻說什麼也不走了,崔矮子也沒辦法,只好叮囑幾句自己坐船回去稟告。

“春風十里揚州路。”脂粉地,銷金窟。只要有錢,這裡便是一個令人樂不思蜀的地方。一段時間裡他踏遍揚州名勝古蹟,卻從來不知道江湖人物在何處。

“小欄外,東風軟,透繡帷、花蜜香稠。”以此掩飾自己內心的荒蕪。他被這股香風徹底吹暈了頭。他在鶯歌燕舞地,押妓斗酒,縱情聲色,紙醉金迷。

自己帶的區區幾百兩銀子很快就被香風吹散。白守拙也給過他三五十兩銀子,崔萬山卻看不上眼,直接扔還給他。他對銀錢沒有什麼概念,出手大方,為人仗義,偶爾還賣弄一下自己功夫替人出頭,倒是博得一個豪爽俠義之名。不時有人請他喝酒。即使這樣他帶的銀子也只堅持了不到一個月。

俗話說,有錢男子漢,無錢漢子難。出手大方的崔萬山沒有了銀子,姑娘們的青眼變成了白眼。

在尋芳閣喝的醉醺醺的崔萬山半夜裡從一個叫暮雨姑娘閨房內被老鴇紅婆客氣的請出。

他無處可去,正尋思到哪裡去熬上一夜。

走到燈火闌珊處,一人向他招手,崔萬山想也沒有想就跟那人走。驕傲的崔萬山根本不知道怕。

走到一間茶舍,雅間裡那人要了茶,揮手讓茶博士退下,出門後把門帶上靜靜離開。

那人向崔萬山拱手說道:“老夫這裡有一筆買賣不知道崔大爺做不做?”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

崔萬山抬眼看,是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他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那人。

此人身穿青緞子長衫,約有五十歲左右,一雙眸子爍爍有神透著精明,有八分像是商賈之人。

天上可不會掉餡餅,看他何意。

那人說:“實不相瞞我家老爺不想再在世上見到此人。”

說著又從懷裡抽出一張紙在崔萬山眼前亮了一下,疊放在銀票之上。那是一張畫像,後面附有一張簡易地圖。

崔萬山眯起眼睛看著那老者。

老者雙手插進袖中,也不再言語。

沉默一會兒,崔萬山說道:“俺從不做虧心事,更不會做這些殺人放火的勾當。恕難從命。”說著站起身就要走。

“崔大俠,如果要你殺的是罪大惡極之人呢?”那老者坐在那裡沒動。

崔萬山站著沒動,依舊冷冷的看著那人。

老者清清嗓子說道:“如果一個人見別人家妻子長得好看,便強搶回去汙人清白,害得那女子含恨跳河而死。這樣的人該不該殺?”

“該殺。”崔萬山說。

老者說:“她的丈夫告到官府衙門,此人卻花錢與官府勾結殘害她的丈夫,打入監牢。她那婆母告狀無門救子無望,日日慟哭,最終鬱郁,吊死在家中。這人該不該殺?”

“該殺”崔萬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