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關時,阿爺要崔萬山好好練武準備參加高、崔兩家擂臺比武。在阿爺的監視下,開始了每天的刻苦練習。

他把內心裡的熱辣躁動融入進每個招式,每天把自己折騰的筋疲力盡,以此來趕走頭腦裡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和滿是笑意鮮紅的嘴唇。

阿爺看著他這麼用心的練武也不出門惹事,倒也欣慰。只是刻苦中有些浮躁,這瞞不過阿爺。青年人心浮氣躁終是年輕的緣故,他阿爺如是想。

時間在阿爺的敲打中過得很快,轉眼新年已經到。從初五開始祠堂外演武場上十里八鄉叫買的叫賣的,各色人等來了一大堆。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崔萬山每天跑出門,東瞧瞧西逛逛,心事重重,也不知道想要幹啥。終於盼到正月十五比武的日子,一大早收拾利索,在院子中練了幾趟拳腳。他回到書房百無聊賴,便拿起筆,練字。寫來寫去也只是一個“梅”字。

直到巳時才隨著阿爺出門來到祠堂外演武場。

在演武場東西兩側各搭設起戲臺。周圍圍滿了人,這就是高閣莊有名的“對臺戲”。兩邊戲臺班子賣力的表演,只為贏得更多觀者駐足。

東邊臺上唱的是五音戲—《王小趕腳》。

唱道:六月三伏好熱的天,二姑娘行程奔走陽關,俺婆家住在了二十里堡,俺孃家住在了張家灣,俺在婆門得了一場病,陰陰陽陽的七八天,大口吃姜不覺得辣,大碗地喝醋不覺得酸,人人都說俺是那個樣兒的病,俺不是價,怎麼渾身發酸不愛動彈?二姐今年才二十二,嫁了個丈夫他三十三,二十二三十三,他比我大著那十一年。人人都說俺女婿大,嗨,大不大的俺可不嫌,他知道疼俺。今天我要回俺孃家去,俺丈夫一把拉我到床跟前,我問他還有什麼話,他偷偷地……

西邊臺上唱的是呂劇—《鬧房》。

唱道:夜深深四下裡無人靜悄悄,明朗朗月兒高高,東院裡書房應是無人到。有句話兒輕聲道:小書生今夜且休睡著, 半窗兒只需輕掩,熄了燈坐窗下細細往外瞧,莫帶奴來時再把窗敲。俺來時將花樹搖,你可便記著,便休忘了,休忘了。影兒動時奴家來到……

莊主高邈聽了皺皺眉道:“桑間濮上之音,汙人耳目。”

崔長青呵呵一笑介面道:“大俗即是大雅。這叫做與民同樂。”

往日裡兩家客客氣氣,唯有今天是允許“針尖對麥芒”的,由平時暗地裡較勁變為半真半假的當場叫板。

高渺哼了一聲。

按照規矩,哪邊看戲的人,多哪邊的戲班子會得到更多獎賞。人聚集多的戲臺也成為最後比武的擂臺。

高閣莊兩位莊主率領高、崔兩家人入了祠堂。再次拜了玄武大帝,又拜祖宗。

各自回到廂房,僕從端上茶水點心。長老們商量上臺先後,籌謀如何搶佔先機,如何謀定而後動。小輩則偷偷跑到外邊看戲湊熱鬧。

臨近中午時,兩邊戲臺表演達到高潮。

崔家戲臺圍著看戲的人更多,定為了擂臺。

下午,擂臺賽正式開始。先是周圍幾個莊習武的後生暖場爭擂。

與往年沒有什麼不同,幾個後生先後被高家和崔家舞勺之年的小子一一打下擂臺。開始了高、崔兩家的對決。

黃口、舞勺兩場也毫無新意是崔家獲勝。

崔萬山百無聊賴的坐在崔家族人中,眼睛逡巡著高家人,希望能看到高若梅身影。在眾多女眷中沒有發現愛熱鬧的高若梅,令他失望至極。

終於等到他上擂臺,將大氅隨手丟給崔矮子,露出一身青色短打衣褲。身形稍微晃一晃,一抬腿,似是輕描淡寫,邁一步即上了一丈高的擂臺。周圍一片叫好聲。

他向臺下一個羅圈揖,然後伸手做請的手勢,一股傲然氣沖天而起。他了解自己的實力,私底下沒少與年齡相仿的高家人切磋,根本沒有對手。

已經連贏兩場的崔家,在弱冠賽中安排他第一個上臺,目的就是再給高家一個下馬威。在絕對實力面前什麼巧妙的安排也蒼白無力。

如果崔萬山在臺上待一炷香時間沒人上擂臺應擂,就直接判勝。

這時打黃口賽奪魁的崔小虎不甘寂寞,跑上臺開始嘻嘻哈哈讓擂。只見他雙手擎一杆青色旗,上繡一個斗大“崔”字。在臺上飛也似的繞場三週,然後往臺前一站,雙手抱“崔”字旗於胸前,拱手一禮,開口叫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娘、嬸子、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今天俺二哥哥上臺比武,一不是尋仇,二不是招親,三不是炫耀俺崔家的功夫如何了得。”

小虎嘻嘻哈哈,接著說,“俺二哥哥只是在家太寂寞,就是上臺玩玩,請各位賞個臉,陪陪俺家二哥哥走兩趟拳如何?二哥哥說他練的還不到家,還差的遠哩,請多多指教。不論恁是哪個莊,哪家哪姓都可以上臺。有上臺的嗎?有沒有和俺二哥哥比武的?”

崔小虎在臺上一通忙活。這讓擂看上去是活躍氣氛,實際就是叫板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