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生靈悲歌

龍鱗城的轟然破碎，不僅讓三界側目，萬妖之城震顫，背對著龍鱗城的李雪寧也是停下腳步，只是，終究沒有轉頭去看。

他本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他有這個能力。

他曾經想過若是有一天自己功成名就，一定幫自己的相鄰謀求安穩富貴的生活，哪怕曾經欺侮過自己；他也想過若是有一天飛昇上界，一定讓天元大陸的門派一片和睦，一心修行，沒有紛爭；也想過若是有一天證道至尊，為三界彌平各種災殃，讓仙界清平，妖界和睦，魔界釋懷……

他也想過自己修為晉升的道路上，必然需要經歷無數廝殺，但是底線一定是與自己有仇怨，或者十惡不赦的生靈。身為人族，也必然不可能坐視一城的生靈覆滅，卻不為所動。

然而，無論李雪寧曾經有多麼宏偉的計劃，如今的他，已然成為推動這一切發生的幫兇。

見死不救？心狠手辣？冷血無情？至情至性並不是一個褒義詞，對自己親友的護佑，卻是對他人的漠視。如同太一界的證道之路，每一位至尊，都是踩著同輩修士的肩膀得以窺見大道。

大道無情，不過如此吧。李雪寧走向萬妖之城的步伐，從輕快到沉重，好似每一步都踏在妖族的血液之上，還殘留著噴湧而出的溫熱。

而隨著龍鱗城的徹底崩塌，萬妖之城的最後一道屏障也終於消解，至尊威壓像是無形的氣浪，向著萬妖之城四周洶湧而去。殘存的妖族也好，圍殺而來的魔界大軍也罷，在超脫於凡俗之上的至尊力量，讓這些妖界大地上生靈沒有任何抵禦之法，便如煙塵般消散。

龍鱗城不是防守萬妖之城的屏障，也是護佑妖族不受至尊之力影響的護罩，一朝碎裂，萬千生靈共沉淪。

眼見血魔軍厲魔軍魂魔軍沒有死在與妖族的廝殺中，沒有死在爭奪榮耀的過程中，而是像牲口一般被祭獻，付天成肝膽俱裂。即便是他要吸收生靈魂魄，也不敢大張旗鼓得滅殺。而能夠做到如此漠視生靈，只有那至尊。如今，也包括一個偽尊，幻英。

“尊者，我答應你。只要不傷及我的性命，這一身修為，便交由尊者處置。”付天成無力得說道，在涉及三界大爭的謀劃中，哪怕他已經能觸控偽尊門檻，也不過是弱小的螻蟻，與那些普通的凡俗生靈沒有任何區別。

幻英收回望向萬妖之城的目光，看著付天成的眼神，沒有悲憫，沒有悲痛，也沒有怨恨，好似很平靜的井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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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圓月映照。“回到魔界，不在靈山的護持下，你的結局會如何，你應該會很清楚。”

付天成當然不想獻出所有的神魂，更不願失去自己的修為，只是懾於幻英的強大，而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求尊者指點我之後的路。”

像付天成這樣吸收生靈魂魄來修行的魔族，在過程中必然結了無數死仇，只是他的身份乃是魂魔將，又是半步至尊的修為，無人敢去找他報仇。一旦失去本身的修為，失去原本的軍中職位，那麼等待他的，將是無窮無盡的復仇者，或者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既然幻英尊者要他獻出所有神魂，那麼理所應當為他的未來做好安排。

只是，身為魔界之人，付天成也明白這機率太過渺茫。

幻英卻是緩緩道：“你不想知道，我將以和方法，破除至尊威壓嗎？”

付天成心中一動，至尊威壓，那是超脫凡俗的絕對力量，任何生靈沒有三曜修為，靠近都是瞬間爆體而亡。即便是三曜修士，也只是能夠接近，一旦至尊威壓向外自主散發，至尊以下與螻蟻沒有區別。

所以，付天成自然也對幻英尊者的手段極為感興趣，只是之前不敢妄加揣測而已。此刻幻英尊者問起，付天成知曉沒有隱瞞的可能，“屬下雖然好奇，卻明白那不是自己能覬覦的能力。目前所想，不過是今後餘生的活路而已。”

“倒也不必如此悲觀。靈山有淨土三千，足可你肆意逍遙。”

“靈山？淨土？”付天成雖然是魔界之人，但是對於靈山的瞭解極少，因陀那帝佛更是在短時間內趕上神尊的修為，即便是大弟子幻英，也是傲視三界的偽尊之境，這種神秘勢力，實在太過強大。而所謂的三千淨土，又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付天成不敢去想。

幻英道：“取出你體內的神魂，我可以保證不會讓你有任何痛苦，甚至還有一股舒爽的感覺。這是你看不見的因果線壓在你身上。返回魔界的你，勢必遭到仇家的追殺，所有，加入我靈山淨土，是你最佳的選擇。”

“那我冒昧問一下尊者，所謂的靈山淨土，究竟是怎樣的世界？難道我進入那裡，便可以割斷這所謂的因果線？我的仇家便不再是仇家了？”

幻英鄭重得點點頭，“如今的靈山，已經可以做到隔絕太一界的因果。而三千淨土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積累與鞏固。若是你虔誠歸於我靈山，便可以是其中的領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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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袖？”付天成雖然不是很瞭解淨土，但是領袖之職，絕對很有吸引力。在太一界內，他的確有超越大部分人的實力，但是也面臨著隨時會到來的死劫。“淨土中，也會如太一界這樣紛爭嗎？還是說，如同小世界一般，還是人心複雜，人性難訓？”

“那淨土中的生靈，個個向善，心心純良，沒有複雜的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的欺瞞，沒有功名利祿的追逐，沒有陰謀奸宄的算計，只有美妙的生存，只有門不閉戶的祥和，只有大同天下。”

在三界內廝殺久了，連付天成都已經忘卻了曾經作為普通人的平靜生活，有親友，有職業，不富貴，無功名，但自在逍遙，充實有趣。若非遭遇變故，他也甘願在那種環境中安穩渡過一生，只可惜，天意如此，問誰追責呢？

“雖然我很敬重尊者，以及靈山的術法，但是這等世界，我實在不敢相信，雖然心中嚮往，卻是疑慮重重。屬下斗膽，還請尊者不要怪罪。”付天成已經註定失去所有，此刻講話也不再避諱，對於靈山的擔憂也不再掩飾。

“嗯，每一個我遇到的人，都會這樣說，這是人之常情，我不會遷怒於你。不過，每一個我遇到的人，也都自願化身為淨土生靈，與太一界完全割斷因果，得享安樂。你，會是下一個嗎？”

幻英看向付天成，眼神之中沒有任何喜怒哀樂，也沒有任何蠱惑引導，就只是真誠得訴說著她塑造的淨土。

付天成下意識得就要點頭，這就是他心目中的完美世界。但幻英卻是出聲道：“我不會讓你在沒有思考的前提下，貿然做出選擇。因為一旦進入淨土之中，便不會再回返太一界。你一直想知道，我將以何方法破除至尊威壓，現在，你可以跟在我身邊，看著這太一界的萬靈眾生，如何為我所用，虔誠皈依。而你，瞭解完這一切之後，再做選擇。”

付天成難以想象，自己都要應下了，幻英尊者卻阻止了自己，如果不是有別的圖謀，便是她有絕對的把握，在自己見識到淨土後，會心甘情願的加入。

幻英不再說話，而是轉身走向妖魔戰場，大地上是妖魔的血液，與泥土融合在一起，溝壑是大地的傷痕，雲霞是天空的裂隙，幻英輕吟曲謠，像是溫柔的母親，安撫疲憊的子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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