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雲霞翻騰。

這一衝,便是一刻鐘過去。

以沈彥秋駕馭劍光的速度,一刻鐘便能遠行數千裡,若是一瞬間爆發速度,加持心光遁法和神境通,一刻鐘的時間飛出上萬裡也不是不可以。

可眼前,依舊是灰濛濛一片,以及膿黃粘稠的黃泉惡水。

“不破了這幻境,我便飛上一年半載,也找不到盡頭!”

幻陣的時間流速和外界本是相同的,但幻境本身卻能矇蔽五感六識,無論將時間壓縮還是延緩,讓人感應到快慢變化,歸根結底都是矇蔽和欺騙,將散發出去探查的神識扭曲欺騙,你以為在幻陣裡呆了一刻鐘,說不定外面已經過去了三天。

當初胡夢媛佈置迷神陣,不過十丈方圓一片範圍,讓沈彥秋感覺其中空間廣大無垠無邊無際,便用了一串珠子做陣眼,將他的感官徹底矇蔽。西摩子不知不覺亦把幻陣佈置起來,陣眼多半就是那根奇異手杖,或者是那本大書“塔納赫”,甚至是他自己。

“只是幻陣中不辨方位,西摩子也不可能待在原地等我殺去,卻如何才能尋著他?我不通陣法,唯有以力破之,倘若展開千機帶釋放流砂河,滾上一滾也就把陣破了,如今卻要這般窩囊!”

他使出萬里起雲煙和丁火掣金輪,也是打著火皇道法的掩護,又在上面裹了一層幻魔道的法力,如此還覺得不夠妥當。倘若使出千機帶,一掛星河橫衝天際,滔天威能顯現出來,瞬間就能將幻魔道的法力抹去,休說牛聖嬰幾人,便是其他人也能清晰的感應出,這是件被封印了實力的法寶。

五彩雲霞左衝右突,冰魄神光藏在五彩雲霞之中,凍結一點就被攪碎一點,直攪的黃泉惡水翻湧不止更加渾濁,那股子侵入心肺的惡臭腥臊讓人心煩欲嘔,恨不能把內臟都吐出來,便是渾身都包裹在炎魔真火神光罩之內,依舊無法阻隔惡臭侵入,面板也隱隱有有些瘙癢難耐,似有膿皰要頂出來,一摳一灘血,一撓一破膿!難怪西摩子說什麼清洗罪惡,這般腐蝕天地的黃泉惡水流淌過去,低階修士抵擋不得,普通的妖魔精怪和凡人即刻死絕,還有什麼罪惡能留存?

有上次破迷神陣的經驗,沈彥秋最是厭煩陣法,因有黃泉惡水四處翻騰,他捨不得祭出水火鋒,正要施一線牽的法術挪移到勾離瑾身旁,回頭再一槍戳死西摩子,忽地背後又是一陣劇痛,一開始被妙筆尊者切破的傷口本已癒合,這一下卻開的更大更深,深可見骨。

沈彥秋不及回頭,劈手就是一記九幽陰魂爪反手後撩,入手一沉,像是抓在木雕泥胎之上,隨即只聽得一聲慘嚎,五指摳下老大一塊兒血肉,回頭一看卻是好大一塊土疙瘩,指甲縫裡滿是五顏六色的染料。

急睜幻魔法眼掃視,就瞧見一個粉嘟嘟的胖娃娃四肢划水,手裡還倒拎著一柄牛耳尖刀,在黃泉惡水中如同潛伏游泳一般,比魚兒穿梭還要迅捷,眨眼就消失無蹤。

“紙人,泥娃娃?”

沈彥秋不知道西摩子手下有十二尊者的事兒,不過西摩子出手之時神神叨叨,把靈感上父掛在嘴邊不拿下來,佈置了一座連幻魔法眼也看不破的幻陣,自己卻不動手,只把兩個紙人一個泥娃娃放出來,都有金丹一二轉的修為,怪異無比。

培養靈寵最是費心費力,養到大成境界也就和極品的靈兵神將相差彷彿,而且大部分靈寵的靈智不如靈兵神將,忠誠度和執行力也大大不如,反倒不如祭煉靈兵神將來的實在。

這泥娃娃卻是眼毒,挑著沈彥秋走神的空擋,逮著新傷便下狠手,一記重創而後遁走,頗有中古時期刺者道的風範。

可惜他本領不濟,沒有中古刺者潛匿無雙的手段,被他看破行藏一記九幽陰魂爪摳下一塊泥胎血肉,正中了他九幽陰毒,寒冥煞氣,被打上一點標記,行動軌跡清晰的浮現在沈彥秋識海之中。

有了泥娃娃帶路,沈彥秋不怕找不到西摩子,便把一點靈光緊緊吊住,在識海中刻畫推算,總算讓他推算到西摩子的位置,竟然就在離自己不遠的斜上方。

可恨自己就在咫尺之間,沒頭沒腦的轉了近乎小半個時辰!

心有計算便即行動,沈彥秋實在是轉悠的頭疼,當下把五彩雲霞一收,冰魄神光也盡數斂去,催動炎魔真火衝入五行劍丸,頓時五道劍光氣柱如照,射出十餘丈遠,劍氣所及之處,黃泉惡水盡皆退避,好似鮮活血肉一般自行收縮。

頂著五行劍丸,沈彥秋直直朝西摩子的方向飛去,其實不過數十丈距離,哪用得著一個呼吸?這邊剛一動身,驟然暴起的劍氣便率先抵達,有撞擊硬物的觸感,只是黃泉惡水被震盪渾濁,看不清劍氣擊打的是什麼東西,是否是藏在暗處的西摩子。

把劍氣一晃,隱隱傳來一聲悶哼,該是那人沒料到沈彥秋如此直接,被犀利的劍氣所傷。

撞擊的觸感有些剛硬,不像是擊打在紙人或者木雕泥塑等物件之上,倒像是金鐵一般的器物,沈彥秋心頭一喜:這傢伙果然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