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嬰的表情帶著一絲興奮和瘋狂,對暴怒難遏的衛燑竟然充滿了期待,嘴角幾乎咧到後腦勺去了,勾離謹和沈彥秋看得是一陣汗流浹背,沒想到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傢伙竟然如此暴戾。

不過想想也覺得應當,這傢伙只是肉身保留著十一二歲的年紀,實際上卻是個上千歲的老傢伙,他幼年時就仗著師門法器斬殺了一頭真龍,還是東海龍宮三太子,就算剔骨削肉也沒能磨滅心性,被太乙救苦祖師重塑蓮花肉身之後反倒變本加厲,殺性還是這般大,簡直就是個暴力狂。

辛夷子跳出戰鬥圈外,一團和氣的捧著草還丹,腳下黃雲濃郁如湯垂下一滴滴明黃色的水滴,又像是粘稠的泥漿一般,緩緩從黃雲上滴落,在半空中炸成一蓬土黃色的煙霧,升騰到黃雲之中。

他這團黃雲毫無出奇之處,賣相還不如普通的土元遁凝聚的遁光,彷彿一塊兒從泥水中抽出的破布袋子,只是表面上蒙著一層微微泛黃的膜衣,看上去有些神秘。

這層土黃色的膜衣閃耀著淡淡的光芒,一圈圈向外蕩起漣漪一般的光圈,衛燑和李玄嬰激盪的法力將方圓千丈的一切都橫掃排開,唯獨一接觸光圈就被彈開,辛夷子便如同一塊萬斤巨石穩穩定在原處,不為所動。

“諸位道兄若無事,還請散去。”

辛夷子環視一週,見那群修士散落在四周不遠處,各自撐開法器定住空間,有心觀看衛燑和李玄嬰的戰鬥,輕嘆一聲,破天荒的收起笑容:“諸位道兄也聽過李道兄的威名,怕是不知道他的師承來歷……”

當即有人叫道:“道兄方才說,海會大神出自乾元山金光洞太乙救苦祖師門下,敢問這位祖師是何許人也?”

能稱得上祖師二字的,無一不是修行道成名已久的高人,而且能教出李玄嬰這樣一位神嬰弟子,這位太乙救苦祖師最少也有七劫神化境的修為,只是為何無人知曉?

在場眾人都不知太乙救苦祖師是誰,便是那個看出辛夷子使出袖裡乾坤的散仙,也沒聽說過。

都說當年李玄嬰剔骨削肉償還因果,兩位龍神仍舊不願接受,畢竟龍族和神仙道有生死大仇,便是雷震霄的面子也不好使,最後還是李玄嬰的師門長輩出面,親自去了一趟東海龍宮面見龍神射虎,這才救了李玄嬰一命。

龍神乃四海之主,天下水族共尊,能讓他放下仇恨的人,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修為境界必定是舉世無雙的高人,為何在修行道從來名聲不顯?

李玄嬰修的是道門神通,這位太乙救苦祖師必然也是道門中人,道門中七劫以上的高手存世不多,絕大部分都在修成七劫之後,等不及煉化星辰肉身便投身大河源流,追尋大乘仙路的蹤跡而去,導致整個道門的整體實力雖然依舊龐大無比,頂尖戰力卻不能和偏安中州一隅之地的浮屠相比。

如果李玄嬰的師尊還在修行道,並沒有進入天河或者冥河尋道,且極樂世界和琉璃淨土被天道抵制不能出入,是否代表如今已經修成八劫靈肉合一,完全有能力鎮壓浮屠呢?

辛夷子並不回答,只是輕輕敞開袖子,擺了擺手道:“事關太乙救苦祖師之事,貧道不敢妄言,諸位道兄還請速速退去,否則貧道便要得罪了!”

袖口中無數精光閃爍,凌厲的劍芒團簇湧動,投射出一股凝實厚重的氣息,彷彿辛夷子兜天化日的大袖也遮掩不住。

“袖裡乾坤大,葫中日月長!”

眾修士想起這句流傳萬萬年的話語,猛然間想起神仙道的葫中日月劍術,本就是寧老莊的秘傳神通之一,登時心頭一凜,再不敢逗留原地,催動劍光四下紛飛而去。

雖說葫中日月被神仙道得了去之後,寧老莊便不許弟子再修煉這門劍術,可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放著一門當世頂尖的大神通不修煉,只怕少有人能剋制得住。

數年前魔山大祭,武道天王喬道真以一具分身控制天殺劍,億萬裡之外催動一抹劍光絞殺莫青陽,此事早就傳遍了修行道,他們這些人可不願步莫青陽的後塵。

眼見一眾修士離開,辛夷子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自在安然的表情也換作如釋重負的模樣:“虧得老道記得葫中日月的法門,否則還真嚇不走他們!哎,師尊不許我修煉葫中日月劍術,單憑一手袖裡乾坤確是鎮不住他們!”

且說辛夷子以寧老莊的法力模擬葫中日月的劍光,將一眾修士驚走,這座火山口方圓千里之內就只有他們幾個還在,見勾離謹以離合神光罩住沈彥秋和劉琳劍,拂塵一擺把他幾人拘過來,以黃雲的膜光罩住。

李玄嬰手中不知何時也捏著一杆長槍,通體赤紅一片,槍頭狹長六稜,定在一朵含苞待放微微張口的紅蓮之上,同衛燑手中的三稜銀鐧長短相仿,二人在空中你來我往,一陣陣槍鐧對撞的轟鳴不絕於耳。

衛燑化作龍人模樣,周身又有火龍虛影盤旋圍繞,李玄嬰的真火不能侵入,不過他身外也飄蕩著不停遊動的混天綾,衛燑澎湃的法力也不能影響,兩個人便各自端緊兵刃槍來鐧往貼身近戰,直殺的難分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