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只是東方黑雲密佈,好好的一個日出也被烏雲遮住,彷彿日落時的昏暗,好生壓抑。

比丘國對民眾管理甚為寬鬆,除了這次強抓小兒之事鬧得人心惶惶,以前可算得上是國泰民安,安居樂業。

故而雖然如今鬧得滿城風雨,倒是城裡的店鋪還是該開門就開門,該做生意還按時做生意,並沒有大白天就形如空城一般。

一大早店小二跑到沈彥秋他們房裡沏茶換水,連敲了小半天的門不見人應承,這才壯著膽子推門進去,發現屋裡已經空無一人。

原來黃蓮聖母雖然不讓教眾監視沈彥秋幾人的動靜,但昨晚來的幾個大漢裡,那個懷揣羊皮卷的漢子卻多了個心眼兒,反正小二沏茶換水打掃衛生是正常例事,透過小二收集一些資訊還是可以的。

屋裡床鋪整齊毫無餘溫,茶壺裡誰早就沒有了,小二推測他們幾個離開的時間距現在少說也有一兩個時辰。

黃蓮聖母正在總壇練功搬運氣血,聽到底下人稟報沈彥秋幾人離開,思索片刻仰頭西望,下令道:“通傳兩位護法和幾位法王,加緊完成手上的事情,雖然聽候總壇命令,準備起事!”

而西邊,正是流波山。

四更時分,天色還是陰暗一片,沈彥秋便叫上方天震和鶴星恫,此時正是萬物生靈最為睏乏之時,沈彥秋劍光一裹,帶著他倆一起出了成,直奔流波山而去。

比丘國的地域亦屬南疆,只是偏了東南方向,距離不死火山數十萬裡之遙,不被不死火山的火氣影響,正值盛夜,整座山上都是霜霧籠罩,難辨事物。

羊皮捲上標註的清楚,清華洞就在半山腰的位置,面相正南。

幾人尋了好一會兒,卻不見任何洞府的跡象,羊皮捲上標註的位置就在腳下不遠,只除了一株兩人合抱的大柳樹之外,空無一物。

這株大柳樹又高又壯,樹皮不是正常的青灰色,而是帶著魚鱗般的疙瘩,泛著深深的靛藍色。不但籠罩著方圓五六丈的範圍,比遠處的樹木還要高出幾分,更加上以大柳樹為中心,樹蔭所覆之地寸草不生。

就連濃郁的大霧,也不能浸入大柳樹覆蓋的範圍。

這株大柳樹既突且兀,又生長的如此茁壯茂盛,將方圓十丈之內的生機全部吞噬,除了它之外竟然寸草不生,連常見的小蟲子也沒有一個。

而且這株大柳樹獨享方圓十丈的陽光雨露和土壤滋潤,卻一片葉子也無,手指粗兩三丈長的紙條上,只有一顆顆渾圓的小疙瘩黏在上面,如同一個個樹瘤。

楊柳之木多不宜居深山,山中樹木亦以松柏樟灌為主。那國丈來比丘不過數載,這株柳樹頗為神異,若是為他所栽種,便也說得過去了。

“看來這株大柳樹,就是清華洞之所在。”

沈彥秋運目力觀察大柳樹,發現除了生機格外濃郁之外,並無什麼特別之處,及至往下看去,赫然發現這株大柳樹根系發達,濃密的根鬚比紙條更為茂密綿長,在地下滲透的範圍遠比地上龐大數倍不止。

方天震道:“可惜咱們都不會神役之法,否則召請此處山神,一問便知究竟。”

神役之法不是什麼高深法門,多是陣修士和符修士常用的手段,不過陣修士和符修士極其稀少,現如今的修士多數都是以煉體練氣為主,便是同樣稀少的丹修士,在數量上都要比陣符修士多些。

話音剛落,就見地上土石翻動,升起一團小小煙霧,自地下鑽出一個兩尺高的人來,對著幾人拱手施禮道:“幾位道友不必相召,小神來也!”

這山神高不滿三尺,渾身披紅戴綠,皆是山中蔓藤花草纏繞,面似小兒聲如老翁,慈眉善目的注視幾人。

他身上草木甚有靈性,不斷在他身上扭曲爬動,將他一身衣服不停的變換,幾乎一個呼吸之間就換了幾個色澤和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