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尊六頭四臂的金身法相一出,幾個人同時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四周的空氣彷彿粘稠如水,想要動上一動都覺得萬分困難。

只是雖然舉步維艱,但是用力動上一動卻並沒有被這股壓力完全鎮住,只是動作異常遲緩。

四下轉了轉頭,發現方天震三個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彷彿被封住的不止是形體,還有思維意識。

沈彥秋頓時明白,犁耶泥只想和自己一個人對話。

“大師這是何意?”

“道友殺我同門,雖然是他惡貫滿盈罪有應得,但殺了就是殺了,無論如何抵賴不得。道友認是不認。”

“我認。”

沈彥秋洩去心頭的擔憂,心情立即輕鬆了許多:“然則大師意欲何為?”

“殺人償命。”

犁耶泥道:“縱是小僧此刻出手,取了道友幾人性命,道友也佔不得理。”

沈彥秋點頭道:“大師所言不虛。只是貧道聽聞浮屠以和為尚,殺生為僧家第一戒,大師如此修為,也會隨意破戒麼?”

“縱然不殺你,便是捉去鎮壓在金山寺五百年,亦無不可。”

犁耶泥笑道:“況且你怎知小僧不會殺人,不敢殺人呢?”

五百年?怎麼這些個高人都喜歡以五百年為計量?牛太煌鎮壓大哥說是五百年,如今這犁耶泥也說五百年……

沈彥秋搖頭:“貧道曾和如果聖僧有過一面之緣,深感聖僧浮法精深,心懷遠在一身修為之上。浮屠只出了一個‘殺生和尚’,如今也成了‘殺生羅漢’。大師若要殺我早就動手了,何必多說這許多話。”

犁耶泥道:“師叔早就悟通色空非空,證的本我,否則也不可能自願擔任大雷音寺的戒律院首座之位。不過小僧方才已經說了,縱然是我這同門罪有應得,但畢竟是死於道友之手,我浮屠如今雖然勢微,卻也還有幾分顏面。道友傷我同門性命,小僧豈能坐視。”

“叮!”

沈彥秋正要答話,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金鐵交鳴,他頓覺渾身一鬆。回頭一看,拿波丸面板上金光流轉,車輪大斧嗡嗡震顫,竟然破開了金身法相氣息的鎮壓。

只是鶴星恫和方天震仍然保持著如如不動的狀態。

拿波丸單手抓著大斧,另一手五指張開橫推過去,上前兩步擋著沈彥秋,對犁耶泥道:“殺人我也有份,若要償命的話就讓我來吧!”

原來他不僅破開了鎮壓,就連方才兩人的談話也聽的一清二楚。

“丸子,不關你的事!”

拿波丸咧嘴一笑:“您是大聖王,末將護持不力已是大罪,怎能再讓您獨自涉險?”

沈彥秋愣了一愣:“丸子,你……”

拿波丸平日裡幾乎沒有脾氣,一直做的兩件事就是少說話多吃飯,不僅任勞任怨而且從來都不顯露過高的智慧。久而久之就連沈彥秋也忘記了他大智若愚的本性。

“哈哈哈,我只是不愛說話,又不是不會說話!”

拿波丸昂頭盯著犁耶泥道:“無論是抵命還是鎮壓五百年,我都一肩挑了。”

“鬥戰勝?!”

犁耶泥緊緊盯著拿波丸,明亮的雙目金光如柱射出眼眶,一直微笑的表情也變得驚訝起來,忍不住高聲叫道:“八九玄功!你是從何處修得八九玄功?!”

沈彥秋和袁無極不知道八九玄功在浮屠的含義,犁耶泥這尊阿羅漢如何不知道?

太古仙道時期,有兩門專精變化之術的無上法門,一為道門四九元功,一為浮屠八九玄功。四九元功又稱天罡三十六變,八九玄功又稱地煞七十二變,擅能變化萬千,並且從根本上和所變之物相同,絕非障眼法之類的幻術能夠相提並論。

四九元功雖不是道門最強的神通,但是歷代修行此法的只有一人,且只能有一個,那就是道門護法。

變化之道只是四九元功的基本功用,實則修成四九元功之後,就有萬劫不壞的肉身,內外一如的元神。此法乃是專為戰鬥而生的無上法門,是為道門戰鬥力第一的法門。

浮屠興起於道門之後,另立門戶於道門之外,修煉和道門截然不同的蓮花舍利。釋迦二聖便創出這部和四九元功相同的八九玄功,作為浮屠護法專修。

實則四九元功和八九玄功還有一個相同的別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