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秋出了製衣鋪子,只見映眼都是各式各樣的商鋪,也不知道手裡抓著的幾個黑珠子能值多少錢。不過現在他也沒什麼急需要的東西,就隨意逛了逛,在地攤上買了一條鮮紅的頭繩,想不到一顆黑珠竟然化開了幾十枚光亮的貝幣,兩隻手也拿不過來,不得已只好又買了一個普通的錢袋子。

拿波丸和三丈月兩個還在製衣鋪子裡沒出來,他也不敢走得太遠,只在周圍閒逛。

“好心的公子行行好,好心的公子行行好啊!”

突然有人抓住他的腳脖子,沈彥秋低頭一看,是個渾身髒兮兮的老乞丐,正趴在地上一手抓著他,一手往前伸。

老乞丐兩隻手上都是漆黑的油灰,指甲縫裡也是漆黑一片,甚至沒有抹乾淨的鼻涕痕跡還清晰可見。

來往的行人都一臉嫌棄的捂著鼻子閃過去,甚至有幾個狼頭妖族直接從他身上踩了過去,老乞丐疼的連連哭叫,狼頭妖族卻不以為意,在地上蹭了蹭鞋底,揚長而去。

沈彥秋見著這老乞丐瘦的皮包骨,一雙凹陷眼窩的老眼昏花渾濁,心中卻著實不忍,也顧不得新買的衣服被糊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把懷裡還沒捂熱的錢袋子拿出來,想了想幹脆直接遞了過去。

“我身上只有這麼多,老人家你去拿買點吃的,順便看看先生吧。”

老乞丐一把抓住錢袋子,連滾帶爬的往對面的酒家挪過去,似乎錢袋子是他撿到的一樣,根本不理會沈彥秋。

只是他的腿似乎被剛才的幾個狼族踩傷了,不能站立。就這麼匍匐著手腳並用的往最近的酒家爬過去。

沈彥秋拍拍手,無奈的笑了笑。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轉身往製衣鋪過去,想著已經過了這麼久,小月的衣服也該挑好了吧。

路過雜貨攤的時候,老闆趕緊叫住沈彥秋,陪著笑道:“公子爺這是頭一回來參天城吧?”

沈彥秋道:“嗯,是頭一遭。”

老闆神秘兮兮的笑問道:“公子爺也覺著這個老乞丐與眾不同?”

沈彥秋不解的道:“與眾不同?不就是一個老乞丐嗎?除了年齡太大了些,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老闆瞧沈彥秋面色坦誠不似作偽,又多看了兩眼,這才挫著手笑道:“哎呀呀,您別怪小人多嘴,本以為公子爺也是想撞個緣分,才沒敢攔著您,沒成想您也不知道這裡面的情況!”

“哦,此話怎講?”

直到老闆一五一十的道明原委,沈彥秋才恍然大悟。老闆說,客官也不要去可憐那些個要飯的,咱們參天城自從大猿王陛下治理以來,不論是哪個種族,就算是人族都是來者不拒,而且一律不允許發生吃人之類的事情,所以很多周圍逃難的人族都會在參天城常住,以至於乞討的臭要飯的也越來越多。

這個老乞丐來了也有幾十年了,從年輕一直要到年老。反正就是啥也不幹,整天在街上抓人乞討,但凡討到了錢轉身就往酒家裡跑,喝個酩酊大醉才罷休。

頭幾年也不知道誰胡亂傳言,說這老乞丐是個隱世高人,專門在街上試探年輕人。好傢伙,就這一句話可不得了!您想啊,每天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誰還不想撞個大運一步登天!

也不知道是誰可憐他,傳了這麼一句話出來,結果這老乞丐有時候一天接到手的東西,都夠他安安穩穩吃一輩子了,可他倒好,有點錢就跑去喝酒賭牌,天天是花的乾乾淨淨。

這可不是不是小人瞎胡說騙您,您要是不相信您去打聽打聽,咱這可是句句屬實!而且您想想,有哪個隱世高人會裝扮成邋里邋遢的臭乞丐?這一趴就是幾十年的?

小人瞧見您賞他的錢袋子,足足三粒黑晶還多,這可夠尋常人家一家幾口兩三個月過活了。可是就這到了他手裡,不出兩天,保準一乾二淨一個貝幣也不剩!

老闆長吁短嘆的道:“公子爺,您這一筆錢可是打了水漂嘍!”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沈彥秋無所謂的笑道:“打水漂就打水漂吧!我這錢本就是從朋友那裡拿的,得來容易倒也沒想著你說的這麼複雜。況且我還真不知道你所說的這個事情,只不過看著他可憐,於心不忍罷了。再者說,如果做什麼事情都要帶著目的性,想著做完之後能夠得到多少利益,那麼恐怕有很多事情,不只是我,很多人都不會去做。”

“我只是看著他可憐,並非因為他和我一樣都是人族,因為就算是其他族類,碰到這樣的情況我都會一視同仁,並不會有什麼區別對待。”

沈彥秋搖了搖頭:“活著已經是不容易的事情,很多事還是不要過於計較才好。我只是遵循本心,卻不曾想著什麼回饋,哈哈哈。”

“好!好一個遵循本心!”

沈彥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正要拐回頭進製衣鋪,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讚歎,忙止住了腳步回頭看去,卻發現原來那人早就站在小販旁邊有些時候,只是自己一直聽小販說道,太過入神卻不曾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