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鄭華這天來做工時,臉色憔悴眼睛也有些紅腫,像是哭過的痕跡。就是別人關心的問她,她也沒心思回答,敷衍過去,下了工又立刻匆匆的回去了。

陳書嬌小心的打聽著,還真叫她打聽出些東西來。

原來是鄭華的男人餘大強被人騙著去賭錢,輸了不少錢,家裡的錢都被拿去還債了,但是還欠了一些,現在全家人急的團團轉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這種關鍵的時候發生這種事兒,簡直就是送上門的把柄。

鄭華也很絕望,這個節骨眼兒上丈夫偏偏出了這事兒,不說升遷原本就不是十拿九穩,要是要債的那些人鬧到紡織廠裡,工作也保不住。

丈夫已經丟了工作,一家老小的吃穿嚼用都靠著自己的這份工。偏婆婆非認為自己藏著私房錢不拿出來把這個大窟窿補上,天天在家鬧,她實在心力交瘁。

陳書嬌將打聽來的訊息告訴了張巧巧,張巧巧輕蔑一笑:“我還當她嫁了個什麼好人,沒想到也就這樣,賭錢還把家底都給輸了,虧得她平時在我們面前說她男人多好多好,現在怕是天天在家哭吧。”

講了半天她的重點竟然是這個,陳書嬌被氣個半死,這個榆木腦袋真是沒救了。

她順了順氣,告訴自己不能發火,但語氣還是有些生硬:“巧巧你好好想一想啊,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來讓鄭華放棄選舉的,只要你現在借錢給她,她肯定把你當活菩薩供著,不敢跟你爭領頭兒。”

張巧巧不滿道:“憑啥借錢給她,她家都快吃不上飯了,要是不還我錢咋辦?”

繞是心機深如陳書嬌,也要被這個愚蠢發言氣出了真火,她語氣中包含著怒火道:“借點錢算什麼,她人就在廠裡還怕她不還錢嗎?你當上領頭兒後,工資肯定會漲,這點空缺也不會影響你什麼的。”

見對方真的生氣了,張巧巧氣勢陡然落了下來軟聲道:“好吧書嬌,你別生氣了,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我照做就是了。”

“知道就好,再有下次啊,我就不幫你了,讓你自個兒著急去。”陳書嬌也不敢惹毛她,這樣說就代表這事兒翻過去了。

來的人越來越多,倒是不好再討論了,兩人對視一眼,便回到自己工位上做工,不再說話。

下工後,鄭華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家中。幾個陌生的男人在家裡,她慌忙跑回家,家裡一片狼藉,婆婆抱著兒子在旁邊瑟瑟發抖,丈夫衣領被揪住,不住的哀求對方。

她跪下哭求道:“大哥們,求求你們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吧,你看看我們家這情況,逼死我們也沒有錢啊。”

一個滿臉橫肉壯碩的男人惡狠狠地開口道:“欠了老子的錢不還,還敢跟我拖時間,老子警告你,你要是兩天內不還錢的話,你男人出門就給我小心點兒!”

說完打了個手勢,另一個壯漢放開了餘大強的衣領,一行人就離開了。

聽到對方惡狠狠地威脅話語,婆婆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哦,怎麼會碰上這樣的事,鄭華你還不趕緊把你的私房錢拿出來給強子還債,你是真想看強子被那幫人弄死嗎?”

餘大強聽了這話,也哀求的看向鄭華。

她看著婆婆仇視的眼神,丈夫目光閃爍,絕望的閉了閉眼,終於開口:“娘啊,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我沒有私房錢!家裡的錢全拿去還債了。強子是我男人,是我兒子的爹,我有錢難道不會拿出來給他還債嗎?我會看著他被弄死嗎?”

聽了這話,婆婆和餘大強眼裡希冀的光暗淡下去。家裡籠罩著一層陰影。

恰好今天有事,陳書嬌就先回了家,囑咐張巧巧去鄭華家裡講借錢的事,張巧巧滿口答應,這點小事她還是懂的。見她答應的乾脆,便放心的回去了。

張巧巧做工的時候耽誤了一會兒,等她下工的時候,鄭華已經走了。還好她以前走親戚的時候路過一次,還有點記憶。

她循著記憶找過去的時候,正好在院子外面聽到了威脅的話,那群人出來的時候,她慌忙躲到牆後,等到動靜沒了才敢出去。

捂住胸口,試圖讓砰砰直跳的心臟平緩下來,她挺直腰板,趾高氣昂的走進去,看到院子裡一片狼藉,不由得皺了眉頭。

沒想到她會來她家,還正好讓她看到了這樣的事情。鄭華的臉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打過一樣。穩定情緒,淡淡開口:“家裡亂還沒收拾,你有急事嗎?要是不記得話,下次我請你到我家來做客。”

對方還在強裝鎮定,心下不屑,面上顯出來幾分,偏還用大發慈悲的語氣說:“餘嫂子,我是不急,現在你更急吧,我啊,是特地來幫你的。”

“我看你這幾天心神不寧的,又聽人說家裡出了事,這才特地來幫你,我這邊還有點餘錢,先借你應急吧。”

說完拿出來一沓紙票,看樣子有七八十塊。

鄭華看到對方臉上得意洋洋又憐憫的表情,心裡一陣難受,她平時也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啊。

還未等鄭華開口,婆婆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諂媚的道:“姑娘你真是菩薩心腸啊,阿華做多少善事才能遇到你這樣的同事啊,快快快,進來坐,阿華還不趕緊去倒水!”

面上一陣難堪,鄭華還是沉默了,畢竟家裡這時候真的很困難,她只能放下自尊去迎合張巧巧,

滿意她們一家的態度,張巧巧拿喬道:“我就不進去坐了,等會兒還有事呢。這錢……”

她故意拖了長音,吊足了餘家人的胃口才慢悠悠說出口:

“這錢也不是白給的,你們肯定是要還的,而且餘嫂子你要退出競爭,不跟我爭領頭的位置。”

鄭華紅了眼睛怒道:“你這是惡意競爭,張巧巧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這樣跟趁火打劫有什麼區別?”

對方只是好整以暇道:“餘嫂子你這話就說的難聽了,這天底下哪有光拿錢不幹活的事兒,我幫了你,你也得幫幫我啊。”

話一說出,院子裡一陣沉默,鄭華內心掙扎著不知該不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