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皇上的打算

溫亦輝對這種事並無興趣，做為一位武將，軍功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他的職責是忠君衛國，如無必要實在不應參和到皇子爭儲的鬥爭中去。正如他常說的，文臣站隊只是鬥嘴鬥心眼，所影響的範圍有限，但若是武將也參和進來，那就可能會有武力爭鬥，輕則國家動’亂，重則被敵國找到可乘之機，有亡國之危。

溫婉兒的心思則要更多一些，三皇子、四皇子她們家都算得罪過了，五皇子與劉家捆綁在一起，他們上位之後自家前程可就堪憂了，重點是哥哥們走的是文臣的路子，一國之君的喜好與恩寵至關重要，西南王府如今聖眷顧正隆，但實則也只是剛起步，根基淺薄，哥哥們這一代將十分重要，如今看來六皇子倒是最好的選擇，他得自家幾次救助自有些情誼，且如今他勢單力孤正需要支援。

不過，即使要站隊，也要看皇上的意思，以爹爹的性情來看，他是堅定的站在皇上一邊的，如果皇上沒有明確的指示，爹爹怕不會參與進來。

當宴席散去，溫婉兒請了東方青雲談話，如今要說明白永德帝的心思，也就他知道的最為清楚了。

東方青雲是陪著大先生一起過來的，兩人都喝了不少酒，臉上都紅紅的帶著些醉意，溫婉兒先是派人去端醒酒湯，後輕笑問道：“老師，看你這樣子是答應做這個主考官了？”

大先生搖了下頭道：“為師是喝酒喝高興了，與這事有什麼關係，官場上的事太過繁瑣，為師還是想自在些的好，你去皇上跟前給為師說一聲，幫為師拒了這個差事吧。”

溫婉兒白了自家老師一眼道：“老師，你當我是誰啊，我去給皇上說就好使嗎，這事兒你自己想辦法，我無能為力。”

大先生哈哈一笑道：“當然好使，你只要兇一些，皇上就怕了你了，哪有不答應的。”

東方青雲插話道：“大先生，我倒覺得這差事您不妨應下來。我不是為皇上說話，而是為天下十年寒窗苦讀的莘莘學子相求。如今朝堂官員多出自於家、劉家、李家三派，於家一系的多在京城，劉家多在各部，李家則把控著地方，朝廷所行政令多受這幾大家族所限。”

“若是這些官員是能吏，肯為百姓辦事也就罷了，但他們搜刮百姓，中飽私囊，官官相護，名為父母官，實為害蟲。而那些真正有才的平民學子卻沒有當官的機會，是他們學識不夠嗎，不是，是他們沒有一個公平竟爭的渠道。每年的總監考官都是六大家族的人，他們私下裡就把中舉的名額都分配好了。”

大先生氣得一拍桌子，罵道：“真是豈有其理，這事兒你們知道就不管管嗎？皇上既然有所察覺，難道就任由這事兒發生？”

東方青雲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大先生，這就是皇上本屆提出由您出任總考官的原因了。皇上特意派我來見您，也是把他的意思說清楚，皇上知道這事兒想管，但是管不了，滿朝官員誰家沒有子孫要走入仕途，只要睜隻眼閉隻眼，家中子孫都有好處，可要真的去桶破這個毒瘤，那就是所有朝臣的公敵，誰也不願做這個惡人啊！因此，還請大先生相助。”

大先生一瞪眼道：“所以皇上就把我推出去了，我就有那鋼筋鐵骨不怕這些大臣撕咬是吧。”

東方青雲掃了一眼溫婉兒道：“大先生，您不是鋼筋鐵骨，但您有一位厲害的徒弟啊。下朝之後我曾去見過皇上，皇上說，您可以提出請求，由您任主考，自是有半師之責，但所中舉子若是才學不及您女弟子一半，豈不是墜了您的名聲，所以今年請加試一關，所有中舉考生在進入殿試前策論需勝過婉兒才準為官，才能稱您為老師，否則中舉也不得為官，全都派去幫永樂王辦學教化百姓。”

大先生愕然地瞧了瞧溫婉兒，拿起桌上的醒酒湯灌了一大口，讓自己的大腦清醒了一些，這才回複道：“原來皇上的本意是想用婉兒，可剜毒瘤是會弄髒手的，他怎麼敢保證不會傷害婉兒？還是說皇上認為給些好處彌補一下就成？婉兒好好的女孩家，可不是給他這樣利用的。”

溫婉兒心下感動，知道大先生從她四五歲時相處至今，早就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般看了，那麼愛自由的一個人卻願意在她身邊一呆十幾年，雖然面上看是被她與爹爹強留下來的，但以大先生的才學智慧，他若不願，又有誰能真的勉強得了他呢。

東方青雲忙道：“這事兒我與皇上也商討過，為示公平，在宮門口設一擂臺，考題由各位大人出，隨機抽取，勝者入宮，敗者離去，天下學士都可觀戰，婉兒只要展示自己才學即可，那些舞弊考上來的自然不敢參與，這樣可過濾掉一大半，皇上不指望這次科舉絕對公平，但至少要有一些能真正有才學，能辦實事的官員上來。”

大先生點了點頭，卻又面帶嘲弄道：“皇上覺得婉兒的才學很一般嗎？她是我的大弟子，雖是個女孩子，我也不會輕忽她，由她設擂，皇上就不擔心一個能入宮的都沒有嗎？”

東方青雲笑道：“皇上說了，若是都不能勝出，就由大先生依據這些舉子表現排序，讓誰進去由您說了算。”

大先生點了下頭，他這一生，除了有個三奇之一的名頭，除了在邊關軍營做了十年軍師外，並無其它功績，若是有機會真正為國為民做些實事他還是願意的，因此在瞭解了皇上的想法後他並不排斥去當這個主考官，當然，具體怎麼做他還要再想想。

大先生離去後，東方青雲才拿起有些涼了的醒酒湯喝了一口，讓有些昏沉沉的頭腦清醒了一些，這才問溫婉兒道：“婉兒，你是有什麼事要問我嗎？”

溫婉兒想了下，還是親手給他倒了杯熱茶道：“你酒量一般，以後不要喝太多，特別是我爹，他一喝酒就忘形，你不用理會他的。”她雖沒有去，但小弟卻早就跑過來把宴上的事都講了，爹爹只管自己盡興，東方青雲怕氣氛尷尬，一直在說話在勸酒，今天這宴會沒冷場可真是十分不容易的。

東方青雲眼睛裡帶著抹溫柔，接過茶水一口喝了，這才覺得胃裡舒服了些，輕聲說道：“今天是我們不請自來，讓王爺為難了。”

溫婉兒扁了下嘴道：“你來倒沒什麼，主要是六皇子來，大家不得不多想啊。皇上這麼明顯的安排怕是所有人都看出其中的含義了吧。他究竟怎麼想的你清楚嗎？”

東方青雲點了點頭道：“剛開始我也不清楚，只當他心疼前世這個早就夭折的兒子，這才為他的安全著想放在宮外養大。但是當他真的狠下心看著太子犯錯被廢，我才知道他可能早就有了其它打算。”

“不過細想之下，我倒也理解他的做法。他是不可能讓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登上皇位的。前世，三皇子派人下毒要害他，四皇子和於家造反逼宮，萬箭齊對迫他下旨禪位；五皇子最後當了儲君，只是在敵國來襲之時，他卻帶著百官開城門投降，主動把大周玉璽獻於燕國。這三人絕對不是繼位人選，我曾以為皇上會力保太子，只是太子早就被養廢了，他性格已成難以改變。所以，沒有母族牽絆，又自小懂得隱忍的六皇子才是最好的選擇。”

溫婉兒挑了下眉，想來前世太子被廢之後，皇子爭儲十分激烈，而這三位皇子表現早已寒了皇上的心，今生他關愛大兒子，留下了遠離朝堂的二皇子，救下了早死的小兒子，而在這三個兒子中選擇皇儲，他的先擇也只有那一個了。

想到這裡，溫婉兒有些好奇道：“前世永樂王與逍遙王如何了？皇上怕沒怎麼在意過他們吧？”

東方青雲點頭道：“是，這也是皇上的心結。太子是在第二次收利錢之事爆出，又逼死了數十條人命後才被廢的，那時已是民怨沸騰，迫於壓力，皇上廢太子後收歸宗人府監禁，沒過一個月，太子就自盡了，但也有傳說是被人害死的，具體真相沒有人能說清。逍遙王一直在外漂泊，沒少被追殺，好在有你父親一直照應著，後來燕國軍隊打了進來，他回來救皇上戰死了。”

溫婉兒有些驚訝道：“燕軍還是打進了大周嗎，西南軍沒有守住邊關？”

東方青雲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前世西南王一回京就被冤枉，雖然很快洗脫了嫌疑，但也沒有脫離武寧侯府，此後一直被各方打壓，特別在你二哥娶了語歆郡主進門後，皇上與你父親之間了有嫌隙，西南軍的兵權被分了一半出去。而在四皇子的叛亂之中，你父親受了重傷，邊境主帥也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