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步下山的眾人都在焦急地等候山上的資訊,永德帝的身前跪著幾個穿著官服的人,他們是這次秋獵的負責官員,面對著皇上的盛怒,他們除了不斷求饒外,心中也覺得很冤,往年皇族就幾個人參與,在山的外圍轉一圈打幾隻野兔狐狸就完事了,誰知這次會來這麼多人,而且還往深山裡頭鑽,他們事先定了界石,也安排了人提醒不要越界,可有誰放在眼中了。

溫亦輝看著嚇得發抖的幾人,眼珠轉了下,對永德帝道:「皇上,他們幾人是有錯,但也不能全怪他們,幾位大人的安排沒有問題,至少在他們獵場的界限內是沒出事的,東山太大,讓他們全部負責也說不過去啊。」

永德帝瞪了溫亦輝一眼,不明白他為何給這些人說好話,但還是揮了下手,讓這些人起來退下去,他現在沒心思處理他們,當務之急,是山上的人能否活著下來。

溫亦輝倒是不急,又勸道:「皇上別擔心,有婉兒在不會出事的,他們頂多會受些傷,但絕對無性命之憂。」

永德帝沒好氣道:「你又知道了,你女兒當然沒事,但朕的兒子呢?」

溫亦輝笑道:「皇上,只要我女兒沒事,皇子們也不會有事。這麼久了,如果有危險婉兒早就放求救訊號了,如今他們說不定正在下山呢,您就不要太擔心了。」

永德帝沒有收回望向下山道路上的目光,但緊緊抓著衣袖的手卻鬆開了,這時才驚覺因為緊張他的手指用力太久已經痠麻了,他知道自己除了擔心山上的子侄們的安全外,也在害怕這種事情超出掌控的無力感。

這些事在前世沒有發生,但如今卻出現了,預知的一切已不能再用做參考,今後的事情會是如何走向他無法探知,他更不知自己在乎的兒子、侄子會不會仍是逃不開早亡的命運。

終於,山路上出現了人影與馬蹄聲,一隊人馬緩緩出現在樹木掩映之間,營地裡的人群騷動起來,有些年輕人等不及帶著人跑上去迎接,於是隊伍下山的速度加快了,訊息也傳了過來。

雖然逍遙王昏迷不醒,六皇子的腳也受了重傷,但他們都活著,這讓等候的人們鬆了一口氣,然後又不禁對誰這麼膽大包天敢對皇子們下手而各自猜測起來。

御醫接手了傷員的治療,溫婉兒直接從自家隨從的隊伍裡揪出了穿著僕人衣服的谷藥王,讓他帶著不太情願的目光接手了六皇子的治療,粉碎性骨折一般的太醫不見得行,但有了谷藥王救治東方青雲終於放下心來。

拜見過永德帝后,東方青雲講述了在深山中發生的事情,溫婉兒則是被溫亦輝拉過去檢視是否受傷,知道女兒無事,他也鬆了口氣,雖然對女兒的能力有著十分的自信,但他還是做不到嘴上說的毫不擔心,推開了纏上來關心姐姐的溫子昂,溫亦輝與女兒咬起了耳朵。

永德帝聽完東方青雲的講述後當即震怒,責令韓尚書及大理寺十天之內破案,定要把這些敢於謀害皇子的幕後之人捉拿歸案。

韓尚書跪倒接旨,心中卻是在叫苦不迭,這些刺客的屍體一下山他就帶人上前檢視了一遍,卻是什麼發現都沒有,事發深山已是東山皇家獵場之外,藏匿一些歹人並非難事,要他去查這些人是哪裡來的,無異於‘大海撈針,不要說十天,即使是十個月他都未必能查出來啊!

溫婉兒卻是上前一步道:「皇上,臣女覺得這件事要查,但十天怕是查不出來的。不過臣女倒是有個猜測,只是不能確定,但想著不能讓皇上被矇蔽,還是說出來給大家參考一二。」

永德帝奇道:「婉兒你知道這些人是哪裡來的?你儘管講來。」

溫婉兒自信一笑,令人抬上一具黑衣人屍體道:「我與這些人交手,發現他們並不是江湖中人或是一般人家豢養的暗衛,他們的招式狠辣招招

致命,而且一旦事敗便毫不猶豫自戕滅口,身上也無任何特徵,更像是不見天日的死士。」

溫婉兒令人劃開屍體手臂的衣物,對眾人道:「大家請看,他們手臂的面板與臉部的膚色均勻一致,且都略白,顯是常年不見陽光的,侍衛與暗衛則不然。」眾人看去確如溫婉兒所說,便都點了下頭,覺得十分有理。

溫婉兒又道:「再說蛇坑,當時臣女也說到這些蛇大半是外面運過來的,臣女讓婢女收集了蛇的屍身給谷前輩看過,其中有幾條劇毒的紅色赤角蛇在大周十分少見,它們反而是多生活在燕國南方氣侯溼熱的沼澤地裡,這種毒蛇在大周更難以購買到,而且買這麼一批毒蛇也太顯眼易暴露目標,所以我覺得十有八九是這些人帶過來的。」

這次是有一部分人點頭,而另一部分人則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溫婉兒,他們已明白溫婉兒在表達什麼了,死士,燕國地域特有的毒蛇,這些刺客就是來自燕國的,而能養得起二十多個死士的權貴,與大周之間有過節的不就是肅王嗎,可肅王派人行刺皇子,這個結論怎麼想怎麼荒謬啊!t.

溫婉兒當然也看出這些人的疑惑,特別是永德帝也明顯不信,於是輕嘆一口氣道:「皇上,其實臣女剛與爹爹講,爹爹也不信,這確實有些說不通,不過還有最後一個方法可以試一試,請皇上讓仵作來驗一下這些屍體,看看他們肚子裡還未消化掉的食物是什麼,或許就能明瞭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