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寧老爺的醒悟

東方青雲神神秘秘地約了溫婉兒與溫景明到飄香樓談事情，之所以說神神秘秘是因為他讓溫婉兒與溫景明坐在了飄香樓二樓的暗間裡，自己卻不知跑到了哪裡遲遲沒有出現。

溫景明這段時日正忙於聽大先生授課，在溫景明的軟磨硬泡下，在溫子昂的撒嬌央求下，在溫婉兒的美食誘惑下，傲嬌的大先生終於答應教溫景明直至他科舉高中，沒錯，不是到參加完科舉就行，是必須高中，這就使得大先生使出渾身解數，每日抓著溫景明就是填鴨似的講授一堆知識，有時一天就能講完一本書，溫景明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聽著，根本無心於其它事情。

今日被溫婉兒請出府來，倒是讓他難得地鬆了口氣，卻又有些羨慕地道：「雖不知婉兒你讓我出來做什麼，但還是謝謝你給我難得半日放鬆的時光，我這些天腦子裡已成一團漿糊，真不知你和子昂是如何做到把那些知識輕鬆吸收的。」

溫婉兒給大哥倒了杯茶，輕笑道：「怎麼，快被老師折磨瘋了是吧，大哥不用太過上心，老師最近心情不好，在鬧小脾氣，他講什麼你聽著就好，記不住不理解也沒關係，以後找機會讓他重新講一遍就是。我與子昂再聰明也不能一次就把他講的理解透徹，大哥已經做得很好了。」

溫景明有些無奈道：「大先生就是不願收我為徒，還是我資質不好，不得他心啊，我也就這段時間才能得他教誨，自然要備感珍惜才對。而且我原先在國傲堂所學就已不差，再經過彬州那幾個月的歷練，科考中舉我還有幾分把握，只是大先生所學何等淵博，若不能得之一二，與入寶藏而空手歸一般，可惜了這機緣。」.ν.

溫婉兒開始反思了一下自己，做為三奇之一的正牌徒弟，她好像並沒有好好珍惜難得的機會，也沒有真正想過把老師一身所學全數掌握的想法，和那些追著老師，盼望能得他幾句教誨的學子相比，她真的有些不識好歹，暴殄天物了，要不回去後每天也讓老師給講講課？

正當溫婉兒的思緒有些飄遠之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溫婉兒兄妹倆忙停了談話，屏息靜氣聽著外面的動靜。

走進來的人是東方青雲與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寧老夫人的獨子，寧氏的親哥哥，一個長相普通，才學普通，只在京都府任通判的寧老爺。他有些拘謹地跟在東方青雲身後，什麼都還未說，他的頭上已冒出一層冷汗，顯得有些窩囊。

東方青雲客氣地請寧老爺入坐，還為他倒上一杯茶，很是溫和地道：「寧大人是否有些奇怪，今日本王為何會請你來單獨談話？」

寧老爺立馬站了起來，客氣道：「在王爺面前不敢稱大人，王爺有話請儘管吩咐。」

東方青雲又一次把人拉著坐下，依舊溫聲道：「那我稱你一聲寧老爺吧，今日請你來只是想談些私事，便有什麼就說什麼，但有不對還請寧老爺不要見怪。」他把自稱改成了「我」，便也放下了架子顯得親近些。

寧老爺連道不敢，東方青雲倒也不再多話，直接進入了正題，問道：「我與西南王府走得較近，這事兒寧老爺應該知道，因這層關係，我對寧家的事也瞭解一二，但卻有些事情十分不解，還望寧老爺能為我解惑。」

寧老爺心中越發沒底，最近家中在與西南王府鬧些什麼他當然知道，沒想到此次惹得瑞靖王出面找了來，不知是不是又惹了什麼事，就有些擔心地望著東方青雲，汗流得越發兇了。

東方青雲把茶杯拿得更靠近寧老爺，示意他喝茶，然後接著道：「據我所知寧老爺自幼十分聰明，十年寒窗苦讀，靠著自己的才學高中榜眼，可謂是十分出色，可為何這麼些年竟只官位，不知你可否想過？」

寧老爺沒想到東方青雲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先是鬆了一口氣，卻又立即臉漲得

通紅，有些氣惱卻又不好發出，只得有些難堪地道：「那還是因為下官才能有限，不足以得到提升。」

東方青雲搖了下頭，顯是不認可這樣的回答，有些同情地看著寧老爺道：「寧老爺的舅舅可是劉尚書，他難道就不能提攜你一二嗎？寧老爺，什麼原因你我心中都有數，只是這話你不好說出來罷了。」

「你心裡明白，你母親只是劉家庶女，在劉家嫡子嫡女的眼中，你們只是劉家的工具，用得著的時候就親近些，沒用的時候就撇開，他們哪會真的為你們好，更不用說真心地為你們著想。」

寧老爺站了起來，氣憤道：「王爺慎言。」只是他眼中的悲哀卻出賣了他真實的想法，是的，他高中之時是何等意氣風發，還曾求到舅舅那裡找個好職位，可誰知得到的是他剛進官場，還需打磨的回覆，而這一打磨，就是二十多年。

東方青雲又一次把人按坐下來，輕嘆口氣道：「好，我不再問這件事情，但我想知道寧老爺做為一家之主，對寧家的將來又是如何安排的？」

寧老爺平復了一下心緒，卻又被東方青雲這個問題給難住了，寧家未來如何，這是能由他安排的嗎，一家之主？不，他從來都不是寧家的一家之主，寧家從來不是由他說得算的。

東方青雲見寧老爺臉色難看，倒也不指望他開口回答了，溫聲道：「寧老爺，這就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你這邊可說是半生抑鬱不得志，但寧家也並非全無希望，你的兒子寧學友如今在我手下做事，很快就是工部侍郎了，而且不瞞你說，只要他能做出一些功績，工部尚書是遲早的事，你們寧家可說出了個有出息的子孫，可這個子孫究竟能走多遠，你為他打算過嗎？」

寧老爺的心頭一熱，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庶子能有如此出息，從瑞靖王的話中能聽出，學友說不定就是寧家幾代期盼的能光耀門楣的人，這個兒子就是家族的希望，可他知道，這個兒子在家中的日子並不好過。母親覺得這個庶子會遮蓋住嫡子的光芒，所以在打壓他，親事上也十分胡鬧，可他這個做爹的卻是什麼都沒做。

寧老爺低下了頭，半晌才說出一句「這是我疏忽了」，便又不再言語。

東方青雲知道他的話寧老爺都聽進去了，心頭鬆了口氣，於是又接著道：「其實我最不明白的就是寧家與西南王本是很親近的關係，卻為何一定要處處與他作對，一定要站在他的對立面呢，這樣做，你們寧家能得到什麼好處？就說你好好的女兒去給人當妾，你的臉上難道會光彩？」

寧老爺實在坐不住了，騰地站起來吼道：「我當然不願，可我有什麼辦法，寧家得我說得算才行啊？」這聲吼道出了寧老爺的不甘，寧家一直在強勢的母親掌控之下，他難道不知自己母親做得不對，不知寧家在背後受人嘲笑嗎，可孝字當頭，他又能如何？

東方青雲冷眼看著寧老爺，臉上終於帶上一絲嘲弄道：「寧家當然要由你說得才算，你才是姓寧的，你娘她姓劉。再由著你那母親折騰下去，寧家會是什麼樣你想過嗎？寧學友被打壓下去沒什麼，但你寧家嫡子哪個有他的本事能頂上他的位置，你這官做到頭了，以後寧家誰來挑大樑，怕不是一代不如一代就此沒落。溫家、劉家都是寧家姻親，可這兩家哪個對你寧家有助力你看不出來嗎，劉家沒有提拔你一二，溫家卻保著你兒子一路高升，可你們現在是狠勁得罪溫家，非要把這門親戚斷了不可。」

「想一想吧，為寧家的未來想一想，寧家確實要變一變了，寧老夫人年紀大了，許多事她想不明白，難道你也想不明白？」

寧老爺當然想得明白，東方青雲的話如當頭棒喝，把他打醒了，但他的勇氣還是不夠，劉家的勢力太大，只要劉家不想，隨隨便便就會讓他倒黴，而且家中母親頑固而又暴戾，從來不

肯聽他的，他又不能不孝，這些難處又有誰來為他想一想呢！

東方青雲看出了寧老爺眼中的掙扎與怯懦，問他道：「你怕劉家嗎？可如果你得到西南王的幫助，劉家能把你如何？你怕你的母親嗎，你是不好出面違逆自己的母親，但你寧氏家族的族長卻會為寧家考量，至少他們會為光耀門楣的子孫考量。」

寧老爺眼前光亮閃過，頓時豁然開朗，躬身一禮對東方青雲道：「下官謝過瑞靖王指點，只是這些年來下官與妹夫並不親近，也不知他是否還願與我往來。」

東方青雲笑道：「寧老爺都叫上妹夫了，怎麼還說不親近，他不是在幫皇上忙馬場的事嗎，你去看看他，幫他參詳一二不就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