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後,夏琥才心滿意足地走出密室。待風雲老人故技重施,潛伏在樑上的兩個黑衣組死士,慢慢重新恢復了神智。

風雲老人迅速隱去,卻沒有發現,其中的一個黑衣組死士,雙目之間,滿是清冷的光芒。

……

只睡了三個時辰,陳九州便沉默地走出了房,坐在院子裡的涼亭上,眼神有些發疼。

“陳九州。”

沒想到,有婢女去稟報了之後,夏驪便立即跟著起了身,走到陳九州身邊,也微微坐下。

“這夜深了,夫人還不入睡。”

“你不是也沒睡。”夏驪努著嘴,想了一下,又回身走去廚房,不多時,便端了幾個小菜,和一壺溫酒過來。

“怎麼,夫人……要喝酒?”

“陳九州,你別藏著了,這還沒老呢,苦的滿臉都是皺紋了。”

陳九州無奈一笑,索性取了酒壺,倒了兩杯,在夜色與涼風之中,和夏驪慢慢對飲起來。

“陳九州,本宮問你,那會你被刺殺沒死,是不是真的怕了,想離開東楚了?”

“是。”陳九州笑道,“那會是真的怕,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會被人殺死。”

“那你還留下來。”

“明知故問,本相不忍,夫人會跳入南梁的火坑。”

“你明明是眷戀丞相之位。”夏驪頂著嘴,聲音卻越來越小,明顯沒有底氣。

她是明白的,那會的東楚,已經跟亡國沒有兩樣,陳九州要離開,其實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遙想本相,一路披荊斬棘,好不容易才穩住了整個東楚江山,繼而厚積薄發,滅南梁,拒徐國,方有今日東楚的威勢。”

閉了閉眼,陳九州又倒了滿滿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他所做的一切,實則都是在這對姐妹,偏偏小昏君,卻永遠不會理解。

聯合外人,禍亂朝綱。

直至將整個東楚,置於危險之中。

“陳九州,本宮知道……外頭的百姓,將士,都會皇弟不滿,反而對族弟夏昭,卻頗有期待。”

說著說著,夏驪垂下了頭。

“夫人怎麼想。”陳九州苦笑,小昏君的行事,早已經不得人心了。

“陳九州,本宮便聽你的。本宮也明白,你扶的並非是皇弟,而是整個東楚江山。”

這一句,讓陳九州臉色驀然一驚,彷彿醍醐灌頂,一下子頓悟。

確實,他要扶的,並非是夏琥,而是整個東楚江山。

“本宮只希望你,到時候網開一面,莫要殺了皇弟,封他一個小公侯吧。”

夏驪語氣哽咽,又倒了兩杯酒,和陳九州兩人,各自抬頭喝盡。

“明日起,本宮會把夏昭遷入族譜,認為內弟,如此,也算多了一分名正言順。”

“東楚四百年基業,切不可出現任何問題。”

陳九州微微嘆氣,他知道,夏驪的心底,定然還是有些不舒服的。畢竟再怎麼說,和夏琥也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血濃於水。

奈何夏琥太不爭氣,若非是他一直看著,早些時候,便成了賣國小昏君了。

“陳九州,且按著你的意思去做。”夏驪閉了閉眼,“祭神節的時候,本宮會帶著寄春,去楚都外的行宮暫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