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的沙子很輕,即便是赤著腳,依然能覺著一股股疼意,蔓延了全身。

然後,整個身子都疼了,特別是胸口裡的心臟,疼得要死去活來。

捂著胸口,白寄春抬起了頭。

未說話,她便取了長劍,將自己的半邊秀髮割斷,散於江風之中。

“割發還父,這些還不夠。”白慶龍嘆著氣,“但我希望你,莫要做傻事了。”

“付洪叔叔是你殺的?”

“並沒有,他是生病死的,我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白寄春露出苦笑,“我暫且再喊你一聲義父,那年你十歲,便揹著我滿世界的逃命,撿了吃的,也不忘給我一口。”

“難為你記得。”白慶龍堆出笑容,“所以,回到乞活山,豈非更好?”

“不回了,哪兒都不回了。”白寄春抬起頭,看著面前蒼蒼的楚江。

早在陳九州沒回來之前,她便和夏驪兩人,滿世界的打聽,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

東楚,並沒有叫陳小八的人。

即便是查遍了所有戶籍錄冊,都沒有叫陳小八的人,仿若人間蒸發了一般。

“你終歸是我養大的。”白慶龍眯起眼睛,“若此番想斷絕關係,那麼欠我的,便還一一還清楚。”

身無長物,心生頹意,舉著劍,白寄春艱難地立著。

江風吹起她的半邊長髮,一拂一拂,姣好的面容,一時顯得越發清秀聖潔。

“願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潔。”

離著十步,陳九州沉默地皺著眉,身子發顫。

“陳相,萬千百姓看著。”賈和同樣臉色躊躇,若是讓許多東楚百姓看見,陳九州在東楚的聲望,必然會有所損傷。

“陳相,等無人之時再說清楚,是最好的辦法。”

陳九州沉著臉,同樣也抬起了頭,看著面前的楚江。多少次,他站在楚江前,都暗暗發誓,一定要帶著東楚走出破局。

他似乎是做到了,也成了萬人敬仰的丞相。

“我十歲之年,便帶你逃出生天,你即便要脫離干係,也得有一番回報!”白慶龍怒喝開口。

“不若,你自裁吧。”

江風中,白寄春舉高了劍。

後頭的夏驪,哭喊著跑過來。

“陳相,國、國之為大。”賈和聲音哽咽,他看得出來,此刻在他面前的陳九州,已經紅了眼睛。

“賈和,白慶龍要把她逼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