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相,老夫剛才的話,不知你的意思……”夏青正了正臉色,咄咄逼人。

陳九州已經自顧自扯下一小塊山參,放到嘴裡嚼了起來,只是剛嚼了幾口,便又吐了出來。

夏青心底動怒。

即便是中原的大國皇帝,也不敢如此態度對他。

“陳相,莫非是覺得老夫送了假禮——”

“陳相?”

嘭!

陳九州從椅子上摔落在地,痛苦地仰著頭,雙手死死指著脖子。

這模樣,分明是中毒之相。

“陳相!”賈和第一個衝去,將陳九州扶起。

蘇仇氣得雙眼通紅,“鏘”的一聲抽出長刀。

“老夫早和陳相說,這根本是鴻門宴!”

周圍的人,紛紛露出奇怪的神情,看向同樣有點發懵的賢王。

他們哪裡知道,此刻的夏青並非是什麼驚惶害怕,而是心裡煩躁之極。

上兵伐謀,誅心為上,陳九州完美避開不說,還留下了一個大坑,只等他掉下去。

“陳相啊!”賈和哭哭啼啼的替陳九州順著呼吸,那模樣太慘了,恨不得立即殉死。

“你們可知,陳相是怕東楚內訌,這才讓出了丞相之位,可奸人太壞,還是不想放過陳相。”

賈和的聲音很大,讓楚樓周圍的不少百姓面色慼慼,一時陷入沉思之中。

“文龍先生,老夫略懂醫術。”夏青咬著牙,這時候他再不表態,恐怕真要掉坑裡了。

按著計劃,他連陳九州可能動手的反應都想到了,不惜在楚樓的瓦頂上,埋伏好了死士。

可不曾想,陳九州居然玩慘!

玉階下棄袍的決然,昨夜莫兒土城的廝殺,歷歷在目,他還覺得陳九州屬於那種鐵血之相,可真沒想到,還帶這麼無恥的。

哪怕沒有山參禮盒,同樣會有其他十種八種的辦法,足夠陳九州演一出“生死攸關”。

夏青冷冷立著,這一刻,他幾乎篤定了一個想法,只要陳九州這種人留在東楚,那麼他和兒子的稱帝之路,便會困難至極。

足足半柱香的時間,地上的陳九州,才似乎是緩過了氣,面色看起來顯得無比慘白。

“不要怪賢王……我相信,這肯定不是賢王的意思。蘇老,快快收刀,切不可誤傷賢王。”

蘇仇憤怒地收刀回鞘。

夏青半眯著眼,他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陳相中毒,不若先離開楚樓,送去太醫院——”

“不是賢王,那會是誰!敢在大庭廣眾之下,下毒殺人!”賈和打斷夏青的話,抬腿一腳,將面前的桌子踢翻。

“我與陳相一樣,是相信賢王的,但今天的事情,務必要有個交代!否則,哪怕鬧到金鑾殿,我等也不會甘休!諸位別忘了,陳相現在可還是駙馬!東楚無二的驪珠公主,是他的夫人!”

夏青心底微微嘆息,發現不知不覺,已經被陳九州擺了一道,但這種拙計,似乎是沒有什麼大用,不足以把他拉下來……

不對。

夏青臉色一白,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旁邊的兒子,此刻還是一副傻憨憨的書童模樣。

“我想起來了!剛才有個書童,是他把禮盒遞過去的!”賈和像恍然大悟一般,驀的驚聲大喊。

“古有圖窮匕現,禮盒裡下毒,似乎是不奇怪的,大家可能誤會賢王了。”陳九州咳了兩聲,站起身子,面向楚樓下的百姓。

如果讓一個書童背上嫌疑,便能證明賢王清白的話,估摸著這些人會很樂意。

百姓可不懂什麼爾虞我詐,只知道維護賢王,力證清白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