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梲帶來了金軍完顏宗望開出的條件,欽宗急召白時中、李邦彥及汴京留守李綱三人入宮,一起商議此事。白時中首先奏道:“啟奏聖上。目今汴京形勢嚴峻,情勢危在旦夕,既是金國肯和,哪怕提出的要求苛刻了點,也無疑是汴京脫困的大好時機,聖上當準允其條件,以解除金軍對汴京的圍困。”

李綱聞聽到白時中給欽宗的奏請,忍不住地說道:“不是要求苛刻了點,是要求太苛刻了,這是絕對不能答應的。”

李邦彥則附和道:“啟奏聖上,白宰相所奏極是,臣甚是贊同,臣附議。”

旁側李綱見說,心裡更氣。李綱心想,就目前情況,國庫早已空虛,上哪裡搞這麼多金銀去?要想搞到這麼多金銀,除非放任兵士滿城搜刮,如此一來,必將搞得家家不安,人人驚恐,於汴京城防不利。

於是,李綱奏道:“啟奏聖上。金軍索要的金帛,竭盡天下之財,都無法滿足,一個京城怎麼會夠呢?太原、中山、河間三鎮,是國家的屏障,割給金軍,還怎麼立國?況且,王總管稟、張知府孝純正率領晉陽軍民堅守城池,阻金軍於太原以北,使其不能南下,如答應割讓太原、中山、河間三鎮,豈不是寒了百姓軍民之心,助長了金寇之囂張氣焰,以致於其迅速南下,與完顏宗望的東路軍會合,威逼汴京?至於人質,宰相可以去,親王不能去。啟奏聖上,目前情形下,當派能言善辯之士,前去同金軍商談條件,說明哪些可以答應,哪些不能答應。啟奏聖上,只要來回反覆地多談上幾天,爭取到一定的時間,勤王大軍就會到來。那時金軍所提條款雖然不能實現,他也不得不趕快退去。屆時再同他結盟,他就不敢輕視我們,和平局面才可以長久。”

趙桓聞奏,默然無語。

旁側,李邦彥指責李綱道:“留守怎恁的固執?!朝廷兵馬若是能打,金軍是如何兵臨城下的?目今情勢都危急到這等地步,李留守還在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矇蔽聖上!實乃用心不良,居心叵測!”指責完李綱,李邦彥轉奏欽宗趙桓道:“啟奏聖上,金國願和,實乃絕佳之機會,千萬不可失去。現在如失去這個千載難逢之機會,將來就再也沒了,悔之晚也!”

白時中也陰陽怪氣地指責李綱道:“李留守甚是能說呢!假若留守大人能將金軍給擊退了,誰捨得這麼多金銀給他金人?擊不退嘛!不僅擊不退,汴京尚且岌岌可危!李留守欲升官發財,欲千古留名,可以,完全可以,但你不能賭朝廷的江山社稷嘛!萬一將來汴京失陷了,你我無非是一條命而已,朝廷的江山社稷呢?聖上呢?簡直是頑愚固執!”

大殿中,白時中、李邦彥用言語圍攻李綱。龍椅上,趙桓仍舊是默默無語。

李綱見狀,遂向欽宗趙桓一拜道:“啟奏聖上。臣眼光短淺,才能淺薄,無力承擔汴京城防之重任,臣請聖上免去臣本兼諸職,準臣致仕。汴京城防,聖上另請高明。”

趙桓見狀,不能不有所表示了,遂慰諭李綱說:“卿莫焦躁,朕自有主張。卿先出去指揮軍事,此事待以後慢慢商議。”

李綱聞聽此事待以後慢慢商議,遂遵旨出殿,安排部署汴京防務去了。

李綱剛推出大殿,趙桓便對白時中、李邦彥說道:“李留守乃剛硬倔強之人,二位卿莫要與他一般見識。二位卿所奏,甚合朕意,金人提出的條件,全部予以答應。關於金人索要金銀之事,由開封府王時雍、徐秉哲負責籌集。至於派親王前往金營做人質之事,待朕慢慢思量,看派哪位親王較為合適。”說著,欽宗猛然想起蔡京、王黼、梁師成等人,遂又問道:“二位卿可否知道,那蔡京、王黼、梁師成等人的事情,現在辦得如何了?”

白時中、李邦彥見問,面面相覷。

欽宗又問道:“開封府王時雍沒有回報嗎?”

白時中見問,忙回奏趙桓道:“啟奏聖上,此事歸開封府王時雍、徐秉哲負責,王時雍、徐秉哲並無回報,臣等尚不知此事進展如何。”

欽宗聞奏道:“責令開封府王時雍、徐秉哲,速驅蔡京、梁師成離京,查沒王黼全部家產,其他旨令抓緊進行。”

這時候的欽宗趙桓打算拿蔡京、王黼、梁師成等人的家產來湊數量了。然而,那王黼早已從汴京開溜了,金銀細軟能帶走的都帶走了。蔡京、梁師成也被王時雍依照欽宗趙桓的聖旨,責令離京了。那兩奸臣佞賊是何等精明之人,在這之前就有了預感,早已安排人轉移了財產,做好了離京準備。這個情況,王時雍尚未回奏,欽宗趙桓尚不知曉。

情況究竟如何呢?原來,前日早朝,欽宗賜令王時雍代替張叔夜為開封府牧,徐秉哲副之。當日一散朝,新升為開封府牧的王時雍就率領五百餘名御林軍兵士,趾高氣揚地趕到了蔡京的太師府上。

王時雍此前任吏部尚書,職務不高不低,但也名聲顯赫赫。那蔡京聞聽王時雍到來,知道有重要事情宣告,遂慌忙迎出太師府。

王時雍從馬上跳下,高聲喊道:“聖旨到!蔡京接旨。”

王時雍未稱呼蔡京任何官職尊稱,蔡京心中已覺不妙。蔡京遂跪伏於地,顫聲答道:“臣蔡京恭聽聖旨。”

王時雍遂展開聖旨,高聲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蔡京身為宰相,太師,結黨營私,貪贓枉法,肆意亂政,矇蔽聖聰,罪不容赦。朕念蔡京乃太上皇御筆,在朝二十餘年,且年邁以高,以前諸職皆予罷免,賜令其為秘書監,代理南京事務,即日離京,不但延誤。以後無詔,不得返回京師。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