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皇帝接到詹度秘奏,獨自一人,反覆研讀。對郭藥師,徽宗皇帝始終信任有加,沒有絲毫懷疑。徽宗皇帝心想,郭藥師乃契丹的一個地方官員,他些琢易二州歸順朝廷,朝廷待他不薄,除了賜予府邸姬妾,還委任要職,升任檢校太尉,官拜副宰相級,可謂是貴極人臣,不能再貴了,郭藥師不可能不感恩戴德,不盡忠朝廷。

徽宗趙佶還想起一件事。那是郭藥師進宮覲見時,徽宗讓郭藥師搜捕天祚帝,當時郭藥師臉色一變,跪拜徽宗皇帝后說道:“天作乃藥師舊主,國破後逃走,要是才歸順朝廷。聖上若是派臣去幹別的事情,臣赴湯蹈火,絕不推辭;若讓臣反對舊主,我不能侍奉聖上了,希望聖上把這個事情交給別人去辦,臣絕對辦不了這事。”說完這話,郭藥師淚如雨下,悲傷欲絕。徽宗皇帝見狀,也甚為感動,認為郭藥師得新寵而不忘舊主,實乃忠義之舉,故此不再提天祚帝的事情。

看著詹度參奏郭藥師的秘折,徽宗皇帝心裡甚是迷茫,遂將此事暫時擱置了下來,準備私下裡找蔡京、王黼、高俅、童貫等他信得過的大臣,暗中議議此事。

又過了些時日,王安中報喜的摺子來了,道郭藥師率武泰軍大敗契丹餘孽蕭幹於盧龍嶺,殺死殺傷契丹兵馬二萬餘人,復奪被蕭幹趁亂侵襲的冀州、薊州,蕭幹本人也被斬殺。

徽宗皇帝得報大喜。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徽宗皇帝詔來了蔡京、王黼、高俅、蔡攸等人,要一起分享這份喜悅。

蔡京是在小兒子蔡眥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來到大殿,參拜徽宗皇帝的。蔡攸在參拜完徽宗皇帝后,轉身衝蔡京一揖,算是參見了父親蔡京。因蔡攸前不久為替代其父職務,在徽宗皇帝面前參奏蔡京年邁,致使蔡京被罷相之故,蔡京甚是反感蔡攸,見蔡攸參拜,只是在鼻子中哼了一聲,算作回答。

王黼、高俅也參拜了徽宗皇帝。

徽宗皇帝顧不上蔡京父子間關係的齟齬,也顧不上將蔡京詔來是否合適,只是拿著王安中的奏摺,手舞足蹈地對那幾個奸臣佞賊說道:“喜事!喜事!大喜事!”那幾個奸臣佞賊並不問徽宗皇帝有甚的喜事,只是一起弓腰作揖,高聲說道:“臣等恭賀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幾個奸臣佞賊恭賀畢,徽宗皇帝處於興奮之故,故意和那幾個奸臣佞賊開玩笑道:“諸位卿可知道朕有何喜?諸位卿恭得是何喜?”

蔡京顫巍著老態龍鍾的身子,晃著頭,高聲說道:“聖上之喜,均是俺大宋之喜。京雖不知聖上之喜為何喜,恭賀是必須的。”

徽宗呵呵一笑,說道:“老太師所言極是。”

其他幾個奸臣佞賊豈能錯過獻媚之際,皆說道:“聖上之喜便是臣等之喜,臣等也萬分歡喜。”

徽宗皇帝頻頻點頭。

幾個奸臣佞賊看著徽宗皇帝,揣摸著徽宗皇帝的心思,想知道徽宗皇帝因何高興?徽宗皇帝手中揮舞著的奏摺,究竟說了什麼高興事。

徽宗皇帝仍舊未說為什麼高興,只是問那幾個奸臣佞賊道:“幾位卿,你們覺得郭節度使這個人如何?”

幾個奸臣佞賊見問,因不知道徽宗皇帝是什麼意思,故此,無人直接回答徽宗皇帝的問話,而是打著哈哈說些無關疼癢的閒話,如燕京地區甚是重要,雲州在不遠的時候,也將回歸等等,就是不說郭藥師這個人如何。

徽宗見狀,遂說道:“燕京同知詹度有折稟於朕這裡,道郭藥師心懷鬼胎,居心不良,在暗中招兵買馬,似有不臣之心。”

王黼見說,馬上表態道:“那能成?還由了他不行?!啟奏聖上,若如此,當消減他的兵馬,調回朝廷任職,以防他不臣之舉。”

徽宗趙佶點頭道:“卿說的是。”

蔡攸、高俅見狀,忙表態道:“啟奏聖上,當消減他的官職,貶他到嶺南居住。那廝是北方人,讓他到南方的山野裡去,水土不服,有那廝好受的。”

蔡京畢竟老奸巨猾,心想,郭藥師若有不臣之心,聖上應該生氣才對,因何不但不怒,反而異常興奮,還說什麼喜事、大喜事,顯然聖上並未反感郭藥師,郭藥師也沒有什麼讓聖上不高興的事,反倒有讓聖上高興的事。

如此想著,蔡京又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望徽宗皇帝一揖,說道:“郭節度使統領武泰軍,轄管燕京軍政,權勢不可謂不大。既如此,郭節度使因何要有不臣之心?臣愚昧,甚是不解。臣斗膽啟奏聖上,是否燕京同僚爭權奪利?這個也不得不防。”

徽宗點著頭道:“老太師說的有道理,朕是不能偏聽偏信。”

高俅也是老奸巨猾之人,且與徽宗皇帝關係甚好,故此說道:“啟奏聖上,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既是詹同知有折參奏,當暗中瞭解,確定虛實,然後再予以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