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伴君如伴虎

廂房內，四面帷簾高高捲起，月色迷離，兩株曇花開得遮天匝地，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屋內，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月光。

納蘭馨雨慵懶的躺在床榻上，懷裡抱著一隻雪白的狐狸，睡意正濃。

幽靜的走廊上腳步聲愈行愈近，‘咯吱’一聲脆響門被推了進來，來人正是皇甫無邪，他目光環視著周圍，視線落在屏風內昏昏欲睡的女人，倒抽了一口薄冰的冷氣，踱步走到床榻前，嘴角噙著一抹戲謔般的笑意，俯下身。

納蘭馨雨悠悠睜開松惺的眼眸，映入眼簾是一張俊逸淡雅的臉龐，皺眉道：“有事嗎？”

皇甫無邪動作微微一滯，抬起右手拂過她腮邊的秀髮，溫潤地笑道：“聽說愛妃你幫本王拿到了解藥？”說著，笑容更加濃郁，俯下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本王就知道你不會忍心看著我去死。”

納蘭馨雨佻了佻眉，衝他翻了個白眼：“王爺，你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係？”說著慵懶的起身倚在床頭上，從枕頭下取出一封早已寫好的休書呈現在他眼中，淡聲道，“王爺若真想長命百歲的話，那麼請在上面蓋個章。”

“你妄想！”皇甫無邪身上佈滿了陰森森的氣息，壑智的目光閃過銳利之氣，一把從她手中奪過休書，撕成碎片，紙片漫天而起，悠悠飄落在地上，此刻他的臉色已經黑得堪比鍋底，掬起納蘭馨雨的下巴，輕抬起那張清秀的臉蛋，斬釘截鐵道，“你納蘭馨雨從踏進王府的那一刻，這輩子註定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魂，休再提休書的事，不然……”說著，手中的力度不由加重。

“王爺打算硬來嗎？”納蘭馨雨睜著如小鹿斑比的清純大眼，眨了眨眼皮，無辜般的眼神盯著他。

“你也知道害怕？”皇甫無邪秀眉輕佻，偏偏這個激怒他的女人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叫他有氣無處使。

納蘭馨雨慵懶的伸了個腰，轉身閉上眼眸，嘴裡喃喃道：“夜深了，妾身經不起王爺的折騰，困了，也乏了，請王爺自行離去吧！記得關上門。”

皇甫無邪差點氣結，“好，很好！”他就不信沒有她納蘭馨雨就拿不到解藥，轉身一腳將門踹開，走了出去。

“出來吧！”納蘭馨雨雙眸悠悠睜開，餘光淡淡掃了眼躲在耳房的一抹身影。

只見陸雅瑟瑟發抖的從耳房走了出來，走近床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王妃，請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死。”

如今她已經把解藥給了納蘭馨雨，那就是等於把命都給了她，對王爺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依邪靈王的性子，定會將她生吞活剝了，想到這，她渾身忍不俊打了個哆嗦。

納蘭馨雨倚在床榻上，食指饒起胸前那縷青絲，淡淡道：“本宮說過，只要你將解藥交出來，絕不會虧待你。”頓了頓，她輕抬起右手，細長的指尖輕柔劃過陸雅右頰凸起的傷疤，眼中染上一抹笑意，“唯一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只怕這個辦法你會不依。”

“只要能保我一命，做什麼我都願意！”

納蘭馨雨失聲笑了，方才她還揚言就算是死也不會交出解藥，如今卻像只狗一樣趴在地上求她，她陸雅到底是個貪生怕死之人，“本宮身邊正缺人，你若想活命的話，就留在本宮身邊，聽我差遣。”說著，她臉上的笑意漸濃。

陸雅臉色越發鐵青，啥？她堂堂相國府大小姐，爹孃的掌上明珠，從來都是別人伺候她的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如今竟然淪落到伺候別人？邪靈王的厲害她是知道的，如今也只有納蘭馨雨能讓她活命，再三掙扎後，她垂首抱拳道：“奴婢願從王妃差遣。”

王府大堂內，燈火繚繞，紗縵輕揚，婢女和小廝都退了下去，皇甫無邪斜臥在高座上，此刻他非常生氣，憋了一肚子的火，從來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也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

皇甫無邪瞥了眼守在一旁的獨孤天海，只見他抬手一個勁的擦著額頭上的冷汗，抿唇道：“很熱嗎？”

獨孤天海額頭上冒出三條黑線，這大冷天的怎麼會熱，分明是被他給煞了一身冷汗，自從王爺從王妃屋裡出來後，整個人籠罩著一層猶若地府般陰森的氣息，令人不由畏懼。

“王爺變了。”

皇甫無邪端起婢女遞來的茶水，捏起茶蓋輕輕拂過茶葉，頗有興趣的挑起眉尾道：“說來聽聽。”

“以前王爺從來不懂得憐香惜玉，更不懂疼人，誰若是膽敢忤逆王爺的意思，那便是死路一條，就拿前任王妃來說吧！她就說了一句讓您不中聽的話，第二天便慘死……。”獨孤天海說得津津有味時，突然被皇甫無邪一個犀利的眼神瞪了過來，話到嘴邊便硬生生噎在喉嚨裡，嘴角狠狠猛抽，王爺生氣了……。

皇甫無邪笑意漸染，眸中卻陰冷之極，薄唇輕啟：“本王聽得正有趣，怎麼？不繼續說下去嗎？”

他生氣了。

獨孤天海這次沒再判斷錯，王爺真的生氣了。

“王爺息怒，屬下一時心急口快，說錯了話，屬下自己下去領板子。”

見他轉身要離去，皇甫無邪眼裡的陰霾即可散去，一條碩大的蟒蛇纏繞在他的脖子上，託著下顎，歪著頭，修長的食指輕輕撫摸蟒蛇的額頭，意味深長的盯著獨孤天海道：“繼續說下去，要不然本王將你剁了，餵給它吃了。”

獨孤天海嚇得倒退一步，這隻蟒蛇每天都虎視眈眈的盯著他，那是巴不得吃掉他，心中不由發憷。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清了清嗓子，心驚膽戰道：“是！自從納蘭小姐嫁進王府後，王爺就變了，不但性格變好了，還懂得疼人。”那也只是對王妃一人好，王爺受了氣，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便是出氣筒，那真是苦不堪言啊！

“說得好！賞。”這話說到皇甫無邪心頭上了，他一樂便笑道：“這隻蟒蛇是西域王子送給本王的寵物，便將它賞賜給你吧！”

寵物？額……這哪裡是寵物，分明就是怪物。

見獨孤天海一會子搖頭一會子點頭，皇甫無邪皺著眉道：“說人話！”

“王爺的心意屬下領了，只是這條蟒蛇體型碩大，若是帶回家怕會嚇著家中二老，所以請王爺收回成命。”獨孤天海跪在地上誠懇道，嘴上說是怕嚇著家人，其實真正害怕的人是他。

唉……每天不僅要推測王爺的心思，還得提心吊膽的妨被這隻蟒蛇吞了，伴君如伴虎，他真是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