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霍出學來了平和村,並在村裡落了戶,沒兩年娶了方氏。

頭些年,夫妻二人過得極苦,從什麼都沒有,一點點蓋起了房子,買了地。

方氏一直覺得,男人有才,該去參加科舉,中不中功名是兩說,至少該去參加,見見世面也是好的。於是就開始攢銀子,準備等科舉的時候,讓男人去京城。

然而就在科考的那一年,霍松中風了。

霍窈聽到這算了下時間,那時候她大哥已經出生了,大哥今年二十五歲,也就是說,距離霍松中風至今,滿打滿算也有二十年了。

根據她瞭解的,這個時代人的壽命平均在六十八歲左右,一箇中風人士,在中風後,可能活二十多年嗎?

心裡想著,便說了出來,屋子裡登時一片沉默。

還是霍文冷笑著說:“你說的沒錯,中了風的人,確實很難再活二十多年,因為他壓根兒就沒中風!”

是騙他爹的!

“沒中風?”

兄弟之間的矛盾,好似在這一刻化解了一般,霍雙接過霍文的話:“沒錯,他沒中風,是為了騙爹的盤纏!”

霍窈其實有些猜測了,畢竟根據原身的記憶,確實沒有她爹去參加科舉的記憶,再加上,後奶奶洪氏接連兩次阻止她爹參加科舉。

有一有二,就有三有四。

只是沒想到,還有裝病這麼一個操作。

霍松所謂中風後,還為了演戲演全套,連里正都卸任了,當然,他把里正的位子傳給了洪氏生的兒子。

霍家村的里正,是世襲制的。

而洪氏,想方設法地摳方氏和霍出學辛苦攢下來的盤纏,不給就哭天喊地,罵霍出學不孝。

霍出學一開始並不知道霍松是裝的,以為他真中風了,一次又一次的拿銀子出來,直到攢下來的盤纏被摳的一乾二淨,還欠了外債後,霍松和洪氏才露出了真面目。

自然而然的,霍出學再一次錯失了科舉,大概也心灰意冷了,對霍松這個父親,也冷了心腸,提出分家,斷絕關係。

經過裝病一事,霍松許是看出了霍出學的冤大頭特質,不捨得失去一大進項,不同意分家,四處說霍出學不孝,害他臭名遠揚。

方氏年輕的時候,尚沒有現在的彪悍,但俗話說,泥人尚且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她打小就要強,不吃虧,只不過礙於男人,對霍松和洪氏,一忍再忍。

男人主動提出了斷絕關係,方氏不再忍了,洪氏和霍松腆著臉鬧,她就比他們還鬧,這樣鬧了幾年,霍窈出生後不久,才把這關係斷了。

之後就再也沒有來往,經過現實的蹉跎和錘鍊,霍出學也沒了再參加科舉的雄心壯志,老老實實地教了幾年書後,直到縣衙找師爺。

聽完這些,縱然是心緒平和的霍窈,也不由動了肝火。

昨晚她才說過,斷人前途猶如殺人父母,結果這世上,還真有如斯缺了大德的人。

因為這些上一輩的恩恩怨怨,這一天,家裡的氣氛委實沉悶許多。

就連小霍丫也安靜極了,多數時間依偎在霍窈的身邊,老老實實地不說話。

到了傍晚,霍出學和方氏,以及霍力都沒有回來。

晚飯桌上出奇的安靜,吃過飯,幾個人等到很晚,才各自回屋睡覺。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霍窈躺在炕上久久沒有睡著,腦海中一一閃過白天發生的樁樁件件,耳邊是四哥的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