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官答應你。”

薛長蘊幾乎沒多想便應下了。

霍窈卻是淺淺一笑,身體往前微傾,“大人,小女可非幾歲稚子,君子一諾或許值千金,但大人,小女卻是不敢信的。”

拿自己和她爹的命,相信一個僅利用她的人?

她還沒那麼蠢!

薛長蘊臉色微變,“既不信本官,何談要本官承諾!”

“大人不必惱,我不信你,但我信聖旨!”

薛長蘊此人冷血無情,這樣的人,縱然許下一萬個承諾,她一個都不會信,承諾隨時能被推翻,但皇權至上的時代,聖旨,卻不會!

“你要聖旨?!”

江陵蹭一下站起來,望著霍窈驚呼不已。

霍窈紅唇微啟:“沒錯,我要聖旨!”

薛長蘊厲聲呵斥:“放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霍窈,本官高看你一眼,你休要忘了自個兒是什麼身份!”

“不必大人提醒,小女一直時刻謹記,也正是因為時刻謹記,才更加清醒明白,正如大人所言,小女不過是區區農門之女,無權無勢,也無大人那般的雄心壯志。”

“小女眼界淺,只想要一家人平安喜樂,大人或許不屑一顧,於小女卻是唯一緊要之事,敢問大人意下如何?”

霍窈的聲音不大,但所說的一字一句,卻是清晰的傳遞到薛長蘊和江陵的耳中。

後者久久說不出話來,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看著霍窈。

江陵突然驚覺,自己所認為對霍窈的瞭解,卻不過都是些淺顯的皮毛。

這個年齡不大,卻在面臨任何境遇都不卑不亢,臨危不懼的女子,她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旋渦,明明站在面前,怎麼看,也看不到底。

要知道,她要的,不是真金白銀,金石玉器,而是一國之君的……聖旨啊!

薛長蘊冷笑:“你口口聲聲說謹記自己的身份,這便是你的謹記?本官且告訴你,不可能!”

“這麼說,沒得談了。”

霍窈果決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既然如此,小女告退。”

沒什麼誠意地作了個禮,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腳下步子平緩,既不曾刻意加快,也不曾刻意放慢,彷彿與往常無異,但只有霍窈自己知道,她此時正在心裡默數——

1、2……

數到10的時候,她的手也扶上了門把,只要輕輕一拉……

“慢著!”

身後不出意料地響起薛長蘊的聲音。

霍窈眼底的瞭然俱在這一刻,化為寒芒。

“我怎知你握著的,是否值得本官為你冒犯皇威求聖旨!”

霍窈緩緩轉身,“大人何必再明知故問,當初你極力將我帶來州府,冠冕堂皇地以小女的軟肋作為突破點,難道不是你早已算準了此間事不簡單,而我,必要被你利用?!”

霍窈不氣薛長蘊對她出身的貶低,因為不在乎,所以無所謂氣不氣,但還是那句話,縱使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既然他能利用她的本性善意,那她為難一下他,不為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