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驛道客棧。

張湛然的身體經過藥老連日來的調理已經痊癒,而朱欽靈一行人途遇此事已耽擱五日,再不趕路就要誤了南京行程,這日清晨,眾人便在驛口分別。

對於這位自稱靈龍的少年,張湛然很是好奇,前日初見便被其面相所驚,導致一時失態,後經暗中觀察,更對心中推測確信無疑。

道家秘術繁浩如煙,龍虎山一脈所傳相術也是精妙非凡,張湛然細量之下,竟發現這位靈龍小兄弟無論面相還是骨相都遠異常人,奈何天機不可洩露,雖將其來歷推測個八九不離十,但並未唐突詢問。

朱欽靈對這位張天師也是十分佩服,一是欽佩其術法,道行高深莫測。二是欽佩其人品,淡薄虛名,以除魔衛道、拯救蒼生為己任。

二人投緣,在短短兩日內結下深厚情誼,今日分別,自然難少不捨之情。

眾人寒暄過後,張湛然臨行前突然要與朱欽靈借步說話,法相與藥老三人便策馬先行。

待旁人走遠,張湛然看著朱欽靈笑了笑說:“靈龍小兄弟,本來出家人不該多事好奇,但此事確實干係重大,還望如實告知。”

朱欽靈也笑道:“天師客氣,但問無妨,靈龍定當知無不言。”

張湛然面色一肅,當即認真問道:“靈龍小兄弟是哪日來到此處?”說罷,用手先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朱欽靈一聽,面色瞬間一緊,心道:這個張天師果然名不虛傳,原來早就看出了自己的來歷,只是當著眾人的面並未說破而已。

見朱欽靈神色緊張,張湛然又說道:“靈龍小兄弟不必擔憂,在下乃修道之人,對凡塵之事並無心干涉,問及此事,只是為了印證一則預言罷了。”

朱欽靈聽此,心下便也釋然。張天師是什麼人,歷代皇帝親封的御前國師,民間傳說中神仙一般的人物,看破自己來歷倒也不算出奇,於是便如實告知。

朱欽靈說完後,也好奇的追問道:“敢問天師,你說的預言,是指什麼?”

張湛然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仰面而笑,並未正面回答朱欽靈,只是擺擺手對朱欽靈說道:“天機不可洩露,天機不可洩露。”

朱欽靈聞言無奈,只好作罷。

剛要告別,突然想起懷中那顆奇怪的泥珠子,便掏出珠子問道:“這顆珠子是那日在山谷中所拾,天師可知其來歷?”

張湛然細細打量這顆泥珠,眼中突然神光異動,但隨即就恢復如常,只是沒頭沒尾說了句:“此珠喚作七彩靈元,靈龍小兄弟你要好生保管,此物與你有緣,將會是你未來的一大助力。”

說罷便與朱欽靈告別,轉身向南直行,邊走邊高聲笑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也,妙哉妙哉”

朱欽靈被張湛然這句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看天師背影漸行漸遠,也無可奈何,只好轉身上馬,向藥老、法相等人追去。

南京,紫禁城。

正德高坐於大殿之上,下屬兩列宦官大臣。

一名身穿緋紅朝服的瘦高老頭兒對正德彙報到:“啟稟皇上,臣乃南京鴻臚寺卿鄧可法,萬國選美大會相關事宜已準備妥當,各邦佳麗都已到貢館,明日必定是一場空前盛會。”

正德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不冷不淡的說了一句:“很好,這幾日辛苦諸位愛卿了,等盛會結束後朕自當論功行賞。”

眾大臣一聽,端的是喜笑顏開,紛紛附和道謝主隆恩、皇上英明、吾皇萬歲之類的話。

正德不耐煩的擺擺手對眾人說道:“今日到此下朝,諸位愛卿都回去吧。江彬,王守仁,你們倆與朕留下。”

眾大臣一聽,滿眼豔羨的看著江彬與王守仁,心中暗暗揣測道:這朝臣之中,最受皇上寵愛的就是江彬,如今王守仁平亂有功,又受皇上殊寵,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眾人走出朝堂後,紛紛圍攏在王華身邊恭賀到:“恭喜王尚書,令郎受皇上如此賞識,將來必定平步青雲,看來王家一門要出兩位上書了!”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乾瘦長鬚老頭兒卻怒哼一聲:“恭喜?何喜之有?!我王華清正一世,卻生了一個不好好讀聖賢書的逆子,整天想著收徒傳道。剛在巡撫位置上幹出點成績,又跑來南京跟皇上一起胡鬧,舉辦什麼萬國選美大會!豈有此理!如此兒戲至國家於險境而不顧,吮癰舐痔,人臣不齒!我王家沒有這個不孝子!”說完,王華老頭兒大袖一甩氣呼呼的快步走開,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在原地哭笑不得。

大臣散後,諾大的殿上只剩下江彬、王守仁與諸位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