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者站在一旁,女子也不再動手,場面似乎變得有些奇怪,冷寒蟬走出一步,寒聲道:“這位姑娘,在我楓華城裡打爽了吧,那是不是該給我楓華城一個解釋和道歉?還是你覺得,以你的實力,真的能安然無恙的走出楓華城。”

冷寒蟬話音一落,一股威壓忽然從不遠處的樓裡傳出,樓內站著一位中年男子,一雙犀利如寒刀的眼神落在了眾人脖頸之上,林玉和周紫玉有一種置身於刀刃的恐怖感覺,那女子苦笑了幾聲,指著寒廣君道:“他也有份,怎麼不找他賠,這不公平。”

“這位是林兄的朋友,林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冷寒蟬從不問朋友索取,你算什人?”冷寒蟬絲毫不留情面,先前這女人威風耍了個夠,若不是覺得自己可能不是對手,她早就想揮刀斬她了,現在有父親撐腰她自然無所畏懼。

寒廣君當然不願賠錢,他一身牛糞還要賠錢,他都想殺人了,林玉將手裡的金子放在冷寒蟬的手中,道:“寒少是為了幫我,理應我來賠,冷姑娘莫要推辭,規矩就是規矩,我懂。”

那女子見此,撇了撇嘴,伸手摸出一把金子,又放下幾塊拋給冷寒蟬,彎腰施禮,展顏一笑,“冷姑娘,是奴家不對,奴家給您賠禮道歉了。我沒傷人,現在又賠禮道歉,您看可以了嗎?”

若非父親在場,冷寒蟬早就抽刀劈過去了,但現在也只能按照規矩來,冷哼一聲,擺手道:“滾吧。”

女子面色一僵,小聲罵道:“小丫頭片子,要不是那人在,看我不把你吊起來打。”

這時,幾個護衛忽然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他們分別在冷寒蟬和寧風流耳邊說了什麼兩人勃然色變,匆忙施禮告辭。寒廣君看著自己這一身牛糞,氣沖沖地找地方清洗去了,林玉帶著周紫玉和兩隻劍獸往城裡走去,那女子站在原地半晌,忽然伸手從衣服了拿出兩片葉子在眼前一劃晃,望著林玉的背影微微一愣。

……

那個叫青青的妖女越來越虛弱,身體冰冷的像塊石頭,她的骨頭被踩斷了,段一然找了兩塊木板幫她固定又用劍氣疏導,但仍舊不見好轉。大山之中遍佈草藥,段一然人的不少,卻不敢貿然下手,本想帶著妖女進入稻香城內尋訪名醫,但讓他憤怒的是還未到城門口,他便在路邊的告示牌上看到了自己的通緝令。

浩然叛逆,協助劍魔,屠殺同門,人人得而誅之……

寫的何其冠冕堂皇,後面的懸賞更是高的令人瞠目結舌,段一然真想飛回宗門和那釋出懸賞的三長老當面對質,但這妖女越來越越虛弱,四肢冰冷,高燒不退,他只能喬裝打扮尋訪名醫。最後在稻香城外的一處村莊裡,段一然找到了一位老者,他為妖女把脈之後說有救,然後便出了一張藥方,讓段一然去找藥材。

呵,這哪裡是什麼救人的藥材,分明是提升修為丹藥,五品風烈虎的虎心,四品金目蛇的蛇膽,三品的活靈草,還有其他一些普通的草藥。若不是聽村裡人說老者是懸壺濟世的名醫,段一然絕不信他。他將青青留在老者那裡,獨自一人揹負長劍,向山中而去。

但凡劍修都會連雙手劍,若是長時間只練右手劍就會導致身體嚴重變形,右臂異常粗壯,左臂卻與常人無異,這樣的不協調會導致筋脈的異樣擴張,半邊身軀粗,半邊身軀細,段一然失去了右臂實力雖然大減,但幾隻劍獸完全不在話下。

花了足足一日的光景,他將老者需要的東西全部收齊了,走到村口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捫心自問。他到底在幹什麼。

魔宗妖女的死活和他有何關係?他是浩然劍宗的弟子,那不過是宗門敵人罷了,為何他就是改不了這愛管閒事的臭毛病。劍修修劍,有人為了雄霸一方,有人為了富甲天下,甚至有人為了三宮六院,逍遙快活,他到底為了什麼?

想來想去,大概只是公道二字,行的端,做得正,路見不平,拔劍相助,至於原因……因為痛快!

快意恩仇,平不平之事,欺欺人之人,還有什麼比這更加痛快!他乃劍修,一劍一人,便是一生。

想到此,段一然笑了笑,走進了那間小屋,老者正在研磨藥材,青青躺在床上,雪白的小臉終於恢復了紅潤,段一然將東西放在桌上道:“請大夫製藥吧,事成之後,我自當雙手奉上報酬。”

“藥已經服下去了,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恢復的。”

段一然將東西放在桌上,道:“看來前輩是用了自己的東西,晚輩幫您取來新的,這很公平。”

“老夫只是不知該不該救她罷了,你若不能帶回這些東西,老夫下一碗藥就毒死她。”

黃金劍帶著劍風架在老者脖子上,段一然神色冰冷地道:“老東西,你什麼意思。”

“這小丫頭如今才多大,肚子裡都是些什麼東西,呵,蟲子、螞蟻、青蛙、乾草、樹葉、土……這是人吃的東西嗎?骨骼粉碎,分明是擊打所致,就算老夫就活了又如何,活著受罪,不如去死,死了一了百了,也省得吃那些東西,慢慢毒死自己。”

段一然渾身一僵,老者起身將一碗藥放在段一然的懷裡,道:“分十份,每日一份,十天可與常人無疑,骨頭我也已經接好。明日一早帶她離開,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許再來,否則……”

老者抬手在黃金劍上一彈,黃金劍當即崩碎,段一然勃然色變,老者輕哼一聲,一步便走出了屋子,房門響動,段一然低頭看著床上的那個少女,沉默半晌,走到門口,遙望浩然劍宗的方向。

……

浩然劍宗內,一位老者站在洞府門口,眺望遠處。

身後王寸霞和雷海濤跪倒在地,老者擺了擺手,二人面色一喜,王寸霞起身施禮道:“師父,我知道您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師弟當時出手異常毒辣,若不是雷師兄拼命,我們就都見不到您了,嗚嗚嗚……”

王寸霞嚶嚶啜泣,老者擺了擺手,王寸霞撇了撇嘴和雷海濤一起離去。

老者眺望遠處,喃喃自語,“神言·令。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有些緣分,註定到此為止,一然,你為人正直,眼裡揉不得沙子,這一樁事錯事於你無干,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浩然弟子,也不再是無望山老翁之徒。山高路遠,徒兒珍重。”

老者每吐出一個字,都會有劍氣流轉,化為實質,數十個字漂浮空中熠熠生輝,老者伸手將字攬在懷中,一隻藍鵲從洞中飛出,老者將那一團金色神言推出,藍鵲口含神言,向著東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