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死燼復燃 第一百五十六章 心魔

洞府會在什麼地方，毫無疑問，自然是山中。懸崖絕壁之上最為常見，上摸不到天，下夠不到地，卡在中間，不怕賊惦記，亦或者藏於半山腰，某塊巨石之後，有時候乾脆佈下一道劍陣，看起來是絕壁，運轉相應陣旗便會顯露真容，開啟洞府。

林玉站在河邊半晌，忽然聽“噗通”一聲，白衍靜跳入河中，他呆了呆，白衍靜浮在水面上催促道：“下來啊，呆在上面幹什麼。”

“洞府……在河裡？”

白衍靜沒好氣地反問道：“不然我跳進河裡幹什麼，抓魚啊。”

師父雲乾竟然將洞府設在河裡，難怪外人找不到，他的想法向來讓人捉摸不定，也只有他能做出此事了，林玉深吸口氣，縱身一躍落在河中。

白衍靜在前面往下潛，林玉跟在身後，在河水裡，她一雙長腿動來動去，如同魚兒一般煞是好看。林玉忽然想起了蘇晴，當年他們一起到河邊玩，蘇晴掉進了水裡，他潛下去找她，她就像飄落的花朵在水裡安靜地往下沉，那時候但她也好美。林玉趕緊搖了搖頭，他可不是咒蘇晴啊，實在是有些想她了，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如今是什麼修為，連他都到了十九級，蘇晴大概大概已經是靈劍客了，那丫頭天賦好，可能已經更高了吧。

二人潛了數十米，白衍靜停下身形飄在一大片水草前，轉身待林玉游過來，在他面前捏出三個手印，然後抬手按在水草上。水草劇烈地蠕動，隨著一道劍陣亮起，兩人消失在了原地。

……

一顆夜明珠亮起，將石室照的通亮。

石室不大，陳設也簡陋，之擺著一張桌子，一張床，兩把椅子，兩個蒲團旁邊，還有一個半人高的書架，架子上有三個盒子。白衍靜走到書架旁，拿起一個盒子，隨手倒出，滿手的乾坤戒，足足十多枚，她翻了翻白眼，將其放在林玉的手中，林玉沉入神念探查，當即一臉的無奈。

全是吃的喝的，雞鴨魚，各種劍獸的肉、骨頭，各種蔬菜水果，應有盡有。

白衍靜無語道：“師父就是這樣，總怕我們吃不飽穿不暖，準備這麼多幹什麼，又不會在這裡過年。”說完，伸手拿下第二個盒子，這次倒出三枚戒指來，白衍靜再次拋給林玉，裡面全部都是藥草，從一品到七品都有，還有三株八品，一株九品的藥草。這裡存放的是藥草而不是丹藥，也許是雲乾自己採的，又或者他準備這些是希望自己的弟子親自動手煉化？

足足三枚乾坤戒的藥草，光是一品藥草就足以賣出萬兩黃金，三枚乾坤戒的藥草大概足以買下大半個古韻鎮。最後的盒子林玉親手開啟，裡面放著一枚耳環。耳環呈藍色，握在手中，一股盈盈水氣在掌中流動。握著耳環，林玉沉默了。

“這大概是為二師姐阮水鳶準備的，二師姐她是水屬性的劍，涇源水命。可惜，二師姐已經看不到了。”

林玉轉頭退了幾步，伸手撫過牆壁，撫過石桌石凳，這裡的每一個傢俱都是師父雲乾的心意，他似乎看到了那個在河裡不停忙碌的影子。看到二師姐阮水鳶坐在蒲團上修煉的模樣。

林玉頓了半晌，坐在蒲團上盤膝修煉，剛一坐下，便立刻站起身來，拿起蒲團看看，隨手扯開，露出一塊白色的獸骨，獸骨之上還留有劍紋。林玉啞然失笑，“師父真是孩子性情，把獸骨藏在蒲團，等師姐坐下，一定會忍不住罵他的，哈哈……”

笑著笑著，林玉的眼睛就紅了，白衍靜也黯然輕嘆，林玉抱著獸骨坐在地上安心悟劍。

……

林玉坐在心湖上，水中跳出一隻七彩飛魚，大魚帶著水珠劃過天空，留下一道長長的彩虹，彩虹凝而不散，就那麼漂浮在空中。

七彩飛魚，九品劍獸，能吞吐彩虹，迎敵之時絢爛刺目的七彩神光無物不噬，穿透一切，否定一切，是最美麗最可怕的劍術。二師姐阮水鳶相貌可人，極為愛美，師父尋了多久才為她尋到這樣一隻劍獸啊。

阮水鳶死的時候，容顏蒼老，衣衫破碎，連像樣的棺材都沒有，只能棲息在破舊寺廟外的荒地之上。

想到此，一股悲傷如同長刀將林玉的心割得支離破碎，少小離家，他多數的時光是在雲渺劍宗裡和師兄弟們一起過的，七年時間，物是人非，如今剩下的，除了悲傷還是悲傷。

“轟！”

水面炸出萬丈波瀾，一道藍色的倩影從水下飛出，這是他的心魔。

重鑄劍魂需要過魂關、死關、魔關，三關，魂關是排出劍魂崩碎留下的毒血，在青龍融入身軀之時，他的毒血也被龍魂壓出，死關需要藉助外力重鑄劍魂，魔關則是擊敗劍魔，第二關未過，第三關就已經開始了。

天空中的倩影逐漸變得清晰，漸漸化為一個長髮披肩的動人女子，她巧笑嫣然地望著林玉，輕聲喚道：“小師弟，好久不見，你想二師姐嗎？”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林玉渾身巨震。

那人影落在身前，容顏逐漸變得蒼老，衣服變得破碎，完美的動人的俏臉變得滿是皺紋，剛才還明豔動人的少女眨眼之間化為了一個老嫗，老嫗抬起頭，聲音變得冰寒刺骨。

“小師弟，這麼多年，只有你過得不錯啊，你知道我是怎麼老死的嗎？”

老嫗一下飛撲上來，將林玉按到，雙手緊緊掐著他的脖子，滿臉瘋狂，口中大喊大叫。

“你知道青蛙吃起來是什麼味道嗎！你知道老鼠怎麼抓嗎！你喝過蟲子湯嗎……”

她用力掐著林玉，因為喘不上氣來，林玉臉色逐漸變紅，老嫗抬起手，用力抓起林玉的頭髮，生生扯下！

“為什麼你的頭髮還是黑的！為什麼你的面板還是那麼光滑！為什麼你還活著，我卻要躺在冰冷的泥土裡，和雜草螞蟻活在一起！”

“林玉！為什麼！”

老嫗併攏手指帶著風聲，全力向林玉的眼睛全力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