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被酒精燈的助力下起得更旺了些。 李家的美式度假別墅基本是木質結構,一會兒火就更高了些。

周遭的鄰居看到動靜圍了上來,有人已經撥打了火警電話,也有鄰居拉出澆水用的橡皮管朝著屋子上澆水試圖阻止越來越旺的大火。

李苑瞪大雙眼,紅色的火焰對映在她的眸底,粉嫩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緊緊咬住下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音,雙手死死抓住了揹包帶子。

高瘦女人的笑聲還回蕩在空氣中,她站不太穩,搖晃了一下,彎腰拿起掉在草坪上的純白色酒瓶直接往嘴裡灌去,喝了幾口又把酒瓶遠遠丟進火光中。

女人顫抖著轉過身來,一雙眼泛著寒光對上站在灌木叢中的李苑。她一搖一晃的往李苑走去,扭曲的笑容和沒有焦點的目光讓李苑下意識想逃。

這個人不正常,可身體卻僵住動不了絲毫。

“你是這家的孩子?你長得和她真像啊。”女人彎下腰捏了捏李苑的小臉,見李苑沒反應笑出了聲來,“真呆,她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人。”

誰來救救我!李苑心裡這樣想著就見陳平從灌木叢中衝過來一把推開女人擋在她的面前。

少年發灰的長體恤和微微顫抖著的背影永遠印在了李苑腦海裡。

陳平喘著氣張開雙手不讓女人看見李苑:“你瘋了!不準靠近她。”

“狗東西你就這樣跟老孃說話!我打死你,你和你爹一樣都是畜生!”

女人被陳平激怒瘋一樣的爬起來光著腳撲了過來,抓著陳平的頭髮就往地下按。陳平掙扎著掐住了女人的脖子轉頭衝著愣在原地的李苑大吼:“快跑。”

李苑哇的哭出了聲,她不知道怎麼前一秒還與平哥哥一起分享巧克力後一秒怎麼忽然就遇到了壞人。

幾個消防隊員看見他們忙衝了上來。陳平被拉開,高瘦女人彎著腰雙手杵在草地上不停的咳嗽著。她喘過氣來癲狂地笑著指向陳平:“你想殺了我哈哈哈,你想殺了自己親媽!哈哈哈哈。”

她站起身來雙手捂頭,指甲在臉上抓出條條血痕厲聲吶吼:“陳平,我詛咒你!畢生所求都化為烏有,孤獨終老。魏元青,我咒你不得好死,眾判親離!”

這番話似乎用盡她所有的力氣,一具身體搖搖欲墜沒了力氣,她痴痴地望向在烈火中燃燒的別墅,忽然撒腿往火光中衝去。

消防員大叫著追過去,卻在後口被一根垮下的木樑擋住,只能看著她消失在火光之中。

記憶中有人抱起自己上了救護車,李苑看著躺在面前的母親,她微撐著眼皮嘴裡喃喃著什麼,應該是在喊自己的名字吧。

有人拉著她的手讓她湊進些,李苑不敢碰到母親,害怕會弄疼她只能把手扶在擔架邊緣。

“活著就好,你只要活著就好。”李知鳳再也沒力氣說些什麼,眼皮如同千斤重般垂了下去。

後來李苑在醫院住了很久。

外婆躺在床上就像睡著了一樣,期間有個老爺爺來過。和外公不同,他沒有白頭髮,表情很嚴肅也不說話。

再後來,母親醒了過來。她只會對著李苑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李苑也不在乎依然每天對著李知鳳嘰嘰喳喳地說有小姐姐給了自己巧克力,又甜又香不像外公給的就和牙膏一個味道。

想到外公,李苑從來沒在醫院見到過他。每次問穿著白大褂的叔叔阿姨他們都一臉為難支支吾吾,李苑就不再問了。外公應該去別的地方了,就像之前外公也會坐飛機去很遠的地方隔好幾天才回來。

再後來有一個叔叔經常會來,那個叔叔長得很帥就是有點奇怪。他從來不進母親的病房,只是在外面透過小窗戶偷偷地看她。

有一次李苑不小心在樓梯口遇到發現他在哭,只是默默流著眼淚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李苑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提醒他,不發出聲音沒有人會看到,就沒有人會安慰他哦。

“現在想起來,那個人應該是大伯吧。爺爺說大伯後來偷偷來過好幾次醫院。還被許澤平碰見過。”李苑挪了挪腦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現在回想起來我和許澤平就是那個時候變得不一樣的。他即不配當父親,也不配當丈夫。”

魏啟文伸手環住她:“那盒巧克力可惜了。我後來回去找過,沒找到。”

“沒什麼可惜的,我早就接受外公走了的現實。倒是你,那天放火的女人是你母親嗎?”

“......對不起。”

李苑笑著把臉埋進他胸膛蹭了蹭:“你是對不起我。讓我一個人在醫院住了那麼久。不過我不怪你,我們都還小。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該牽扯上我們。對了,靜姐知道這些嗎?”

“她很小就被我媽遺棄在孤兒院了,並不知道這麼多。”

“那你會告訴她你是陳平嗎?”

魏啟文不說話,只是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直起身子臉上寫滿了嚴肅:

“苑苑,我只能是魏啟文。陳平這個身份馬上就會消失。“

“你在說什麼呀。”

忽然被他拉著胳膊站了起來,還沒站穩就被一把緊緊抱住。

“我明天就要回局裡了,陳平這個身份會永遠消失。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會親自和她解釋。你也......別再叫我陳平。”

李苑掙扎出他的懷抱疑惑不解地問:“你在說什麼呀,你要回局裡,什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