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畫地為牢

顧曼兒一直是那種驕傲的女子，傲人的容貌，顯赫的家世，也培養出她這種倔強好勝的性格，使得她看上去總像是戴著一副清心寡慾，高不可攀的光環，不免讓身邊的男子對她望而卻步，畢恭畢敬。

也許就連顧曼兒自己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色色的，壞壞的男子還沒等她設好防備，就那麼輕易地闖進了她的心扉，俘獲了她的芳心。

有人說一個驕傲的女孩子外表越冷漠，越不可一世，內心就越火熱，對待感情就越執著。

無疑顧曼兒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可讓她始料未及的是，當她終於有勇氣拋開一切開啟自己情感的大門時，面對的卻是林向東默不作聲，無動於衷的結局。

難道自己不夠漂亮嗎？還是他自始至說的那些話都是在騙她？

顧曼兒目中含淚，抿著嘴角，怔怔的望著他，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她知道林向東已經有了家室，每次聽他談論起夫人時，嘴角都會不自覺的上揚，足以看出他們夫妻之間感情多麼的和睦。

說實話顧曼兒真的很羨慕，她也曾幻想過能跟他一起漫步街頭，你依我濃，花前月下。

可又有誰能體會單相思是一種什麼折磨？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夜深人靜的時候輾轉反側，或在街邊偶爾見到一對夫妻，夫唱婦隨時內心的那種渴望和失落。

玉春樓大火之前，她已經很努力的在剋制自己，尤其是林向東與她說的那些話以後，她一直在麻痺自己，當做他們只是有緣無分，等自己傷好了便默默的離開青崖城，從此再也不見他。

然而命運就是如此喜歡捉弄人，越想留的人越留不住，越要逃的人卻偏偏逃不掉。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讓兩個人又湊到了一起，也許有些事、有些人早已命中註定，不管你願不願意，它就在那裡。

如果當時林向東一口回絕她，顧曼兒相信自己還能保持理智，可當他說出‘我娶你’三個字的時候，顧曼兒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堅守著的防線瞬間土崩瓦解。那一刻她便打定主意，只要能活下來就一定要嫁給這個男人，那是一種近乎發瘋的執念，刻骨銘心的愛……

房內一片安靜，兩個人誰也不說話，顧曼兒默默的流著眼淚，她這才發現已經好多年沒流過淚的自己，自從認識了這個壞蛋居然變成一個幽怨女。

好一會，林向東才打破了平靜，嘆了口氣，說：“曼兒，你誤會了，我不是那意思，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歡你，只是我……”說道最後，他也不知該如何說了，只能深深的嘆了口氣。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個豬，豬頭！”顧曼兒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林向東，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去想你、念你，不去打擾你。可你為何還要三番兩次的來攪亂我的心。沒錯，你可以裝作聖人說著那些哄我開心的話，一句我喜歡你，我娶你，就能讓我死心塌地的念你一輩子，可你有沒有想我的感受？”

“我覺得你一定沒有想過。你知道嗎？你就像是給畫了一個牢，我掉進去了，一遍一遍的想爬出來，可你對我每一次的好，就會讓我再次陷進去，我真的不想這樣，太痛苦了。其實你把我從火場裡抱出來那一刻，我已經想好了，只要我能活下來就要嫁給你。林向東，我就要你一句話，你願不願娶我？”

“我……我……”

林向東望著滿臉淚痕的顧曼兒，徹底呆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顧曼兒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想起二人的相遇，只是單純的覺得這丫頭生的很漂亮，不僅才藝雙絕，而且還如此的美豔無雙。

後來隨著兩人認識的時間長了，他才發覺顧曼兒一個外表冷豔，內心無比火熱的女子。

他救過顧曼兒的命，而顧曼兒又何嘗不是為他擋過刀。如果男人和男人之間，這種應該叫過命的友情，那男女之間呢？當一方的感情超越了友情，又該叫什麼？

其實從始至終，林向東都沒有騙她，對於這個愛憎分明，性情火辣的女子，他又何嘗不愛呢。

可他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先不說顧曼兒身份特殊，家世顯赫，就算她願意委屈求全下嫁給自己，可他家裡人呢，難道也真的會讓她無名無分的跟著自己做妾？

還有這件事又該如何跟陳巧雲解釋？那丫頭心思既單純又善良，對他一片痴心，可以說是眼睛裡都是他。

林向東當然知道，無論哪個時代只要有本事，男人三妻四妾，左擁右抱，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更何況是在男尊女卑的宋朝。

依照那丫頭的性格，就算自己真的把顧曼兒娶回去，陳巧雲估計也不會說什麼。因為她只會偷偷的躲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哭，可若真如此，自己是不是就太對不起這個與自己同甘共苦，對他一片痴心的小丫頭了。

好，再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把自己的心掏出來全部平分給她們，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也是自己最顧忌的死穴，自己腦子裡的那個紅色光球！

對於這個紅色光球，林向東現在對它是又喜又怕，鬼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沒錯，它是給自己帶來了很多異於常人的技能，可林向東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你獲得多少東西，就意味著會失去多少。

如果某一天紅色光球真的消失了，他自己會不會也隨之消失，亦或者突然死掉？

林向東並非在杞人憂天，因為他這幾日明確的能感覺到那玩意時不時的會在他腦中閃現，雖然時間很短，卻每次出現都讓他眼前一黑，就像是隨時要昏厥了一樣。

這就好比是一個人，明知道自己身體抱恙，很可能還是不治之症，隨時都會死掉，卻還要死不要臉的迎娶別人過門，這不是害人是什麼？他若真這麼做了，還算個人嗎？

陳巧雲他沒得選，她本就是自己的結髮妻子。就算自己不出現，她的生活也未必能好不到哪裡去。

如今兩人在一塊也算是情意相合，就算某一天自己真的消失了，最起碼還能給小丫頭留下一筆錢財，能保證她衣食無憂的過完下輩子，這也算是自己對她的一點補償吧。

可是顧曼兒怎麼辦？她的家世顯赫，樣貌出眾，絕代風華，她本該有著一個如同童話般美好的生活，林向東不能也不敢，用心中僅存的一點點僥倖去賭上她的一生。

何德何能啊，居然能被青寧州府的第一花魁垂青，如果自己腦子裡沒有那個光球……林向東苦笑一下，左擁右抱齊人之福，天底下有哪個男子不是夢寐以求的。

可是，自己該如何跟顧曼兒說呢？這丫頭痴心一片，拒絕就意味著傷害，他又怎麼忍心傷害這個拼著自己性命不要，替自己擋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