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邊不遠處的衛兵,面面相覷,似乎想上前阻止卻又不敢。

那女娃娃嚇得手裡的饅頭都掉了。

洛真似乎對他們輕聲地說了什麼。

鳳雅當然聽不見洛真說了什麼,但洛真神色溫柔如月光,目光澄澈泛著光。

他看著看著便入了神。

這個女孩,就是他的救贖。

遠處的金魚燈塔突然被點亮,遠處的歡呼聲傳來,煙花在一剎那衝到天空,綻開華美的光彩,照亮了那個略略幽深的角落,照亮了那個小巷中的女孩以及那一張張孩童的臉頰,像是從眨眼那一剎那的黑暗裡誕生出了聖潔無瑕的新的世界,但他的目光只凝定在她的臉上。

他覺得在那一瞬間他的心也被照亮了。

他一動不動地望著,忘記了自己上一秒想要做什麼,也忘記了自己下一秒想要做什麼。

摩肩擦踵的人群來去匆匆,無人注意到那幽避的小巷中蹲在角落中的人,而男人只遠遠的望著那處小巷中的姑娘,伸出纖白的柔荑,為女娃髒兮兮的嘴角抹去饅頭屑。

她輕揚的唇角,如春日飛花,如夏夜彎月,如這街道上的萬盞明燈,如他竭盡全力所能想到的,這世間所有的溫柔。

不遠處的戲臺方向,鑼鼓一敲,圍觀的群眾噓聲一片,惋惜不絕於耳。

這聲音吸引了洛真的注意力,她從身上拿出一包錢幣,遞給那幾個小乞丐。

那幾個小乞丐似乎是一家的,他們對洛真道謝後,然後幾個人一溜煙跑出去了。

洛真站起身,回到了鳳雅的身邊。

見男人定定地望著自己,顯然是看到了剛剛的那一幕,不禁對他輕輕一笑,也沒多說什麼。

鳳雅默契地也不再提。

“我們再去前面看看那戲吧。”洛真開口道。

鳳雅點了點頭,然後將手裡的糖葫蘆又遞給洛真,洛真接過後,向著那戲臺子走去。

鳳雅跟在她的後面。

走到近前,卻見這一齣戲已經落幕。

洛真驚訝道:“這出戏結束了,那下一場是什麼?”

身旁的一個老爺開口道:“似乎是《西廂記》,剛剛那出戏大夥看得不是很高興,所以直喊著讓演一出皆大歡喜的戲。”

洛真認真聽著,點了點頭。

她轉頭看向鳳雅:“《西廂記》是什麼故事?你知道嗎?”

鳳雅笑道:“就是一出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戲碼。”

“原來是這樣。”洛真點了點頭。

鑼鼓聲又一次響了起來,燈火輝煌的街道已經走了好幾批人,可是這一刻的金魚燈下和剛剛一柱香前的金魚燈下,似乎沒什麼區別。

洛真看的很認真,她望著臺上,而身旁的鳳雅望著她。

她看似平凡又如此特別。

是怎麼樣的環境造就了這樣的女子?如此善良,

彷彿凝聚了世間所有的溫柔。

他這樣渾身都沉浸在黑暗的人是否能夠接近她?有朝一日她如果知道了自己過去的一切,她還會對自己一如從前嗎?

他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

他焦慮、不安、煩躁,內心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你不配。

是,他是不配,但是他不願意捨棄,不願意放手。

世間,有太多的為難,有太多的骯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