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慢慢說與我聽。”郝瑟示意蔣捕頭坐下說,似乎並不驚訝他們能這麼快審查出結果。

西城區的案子,如果她沒猜錯,其實很簡單。

蔣捕頭謝過郝瑟,坐了下來,開始條理清晰地給她講起審人的過程和結論。

他們用郝瑟教的新式審問法,以閒聊拉家常的方式審了七個嫌疑人,從而揪出三個重點嫌疑人。

又用同樣的方式,對嫌疑人的家人和鄰居進行了不露痕跡的審查或者詢問,兩處得到的資訊再一起對比,又排除掉兩人,只剩下一個高度嫌疑犯。

這種家常式審問法,讓人防不勝防,前一句還在問你喜歡吃麻辣雞嗎,你覺得鹹一點還是淡一點味道好?下一句就是你昨天去小北街買了幾隻雞。

嗯,買幾隻雞這句話就是讓嫌疑人上套的問題。因為前面的閒聊,讓嫌疑人放鬆了警惕,順著問題,就很容易脫口而出:我去那裡沒有買雞啊。

是的,要的就是這句話,不是真問你買雞,是要你意識不到自己承認自己去了哪裡。

另外,同樣的問題同樣的順序,還會換個時間再來問,每次得到的答案一對比,就能推測出誰在說謊。

因為對於正常人,心裡無鬼的人,哪裡記得住昨天吃喝拉撒閒聊的細節。每次回答的時候,即使大體內容一致,那回答的措辭,語言的先後順序,也始終會有細微差別。

而如果心裡有鬼的人,答案都是事先在心裡提前設定好,演戲了多次的。

所以每次的答案都一模一樣,連語言組織的順序,強調的詞語,都一樣或者相似度很大。

就這樣,他們一個一個地排除嫌疑犯。再結合家人鄰居提供的資訊,成功找出了兇手。

那就是住在麻柳巷子的屠夫張老三。

當然,張老三自然是死不認賬的,那接下來,就用上了刑訊。

他們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上刑,而是按照大人教的那樣,在嫌疑人面前故意描繪各種刑罰的可怕,故意展示了各種刑具,還拿起來躍躍欲試。

犯人在這樣反覆的心理暗示和形象生動又殘忍的展示下,心理防線逐漸崩潰,還沒等到用刑,就招供了。

如果不招供,大人說的,那就往死裡整。

不過張老三自然是沒有等到上刑,審到一半就嚇尿了褲子,一五一十地全招了,連簽字畫押都一條龍搞好了,就等大人回來請示了。

張老三是幹屠夫的,以前本也是個忠厚老實的粗漢子。家裡雙親耗盡棺材本才給他娶了一門親事。

結果新媳婦兒嫁過來,好吃懶做也就罷了,還極度嫌棄張老三家窮。對張老三不是打就是罵,對兩老也很苛刻。

但是張老三卻任打任罵絕不還口,因為他有苦說不出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受過傷,還是說媳婦兒太潑辣,總之,新婚之夜,就開始不舉。

男人不舉,自然是抬不起頭,也就啥事都讓著媳婦兒。沒日沒夜地殺豬賣肉,掙錢哄媳婦兒開心,媳婦兒想要啥,拼盡全力也要滿足。

本以為這樣的話,媳婦兒能安安穩穩和他過日子。

可誰知呢,媳婦兒終究還是紅杏出牆,和巷子裡的浪蕩子勾搭上了。

被發現後,還理直氣壯地羞辱張老三的痛處,那張嘴,說出的話太過惡毒,讓張老三一怒之下,就失手殺了這婆娘和那姦夫。

因為痛恨那張惡毒的嘴,他乾脆一把殺豬刀給她割掉了。隨後拋屍到城外人跡罕至處。謊稱自家婆娘和姦夫私奔了。

而巷子裡的街坊鄰居對兩人通姦的事早有察覺,本就不滿,恰恰那浪蕩子又曾經說過要帶她私奔,被鄰居無意聽見過。

因此,大家都以為真私奔了,倒也無人去報官。日子久了,那屍體早已腐爛,就算是有人發現,也無法辨認了。

而張老三呢,因為這事,既躲過了官府的懲罰,又嚐到了報復的爽感,人性惡的一面一旦被勾起,就再也壓不下去,行為漸漸失了控。

出於對於女人的厭惡感,心理開始逐漸變態。

一次偶然的嫖妓行為,張老三發現自己對其他女人居然無障礙,作為男人的信心開始恢復。

從此就開啟了潘多拉魔盒,瞅準落單的女子下手,無論是良家婦女還是品行失德的,統統先奸後殺。

因為討厭女子的嘴,又無意看過畫本子裡的採花賊喜歡給受害者弄個標記,也就模仿著來,還上癮了。

至於那杏花標記,大概是張老三對紅杏出牆的一種警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