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一夜未眠,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才起身,頭沉沉的有些眩暈,回頭看看金夕還在熟睡,面色蒼白,唇無血色。

“金。。。。。。”本想輕輕喚一聲,嗓子卻啞到一個‘金’字變成氣音發出來。何夕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一飲而盡,刀割一樣的疼痛讓他捂住自己的喉結。

走進衛生間,鏡子裡的自己有些模糊,努力眨了眨眼,還是不清楚。何夕退去睡袍,開啟淋浴,冷水順著頭頂澆下來,肩膀和腹部的肌肉頓時緊張出線條,低下頭,看著那片閃電圖騰,何夕顫抖起來,他發瘋一樣猛烈的用拳頭捶打自己的心口,重重的,帶著憤恨,直到胸前紫紅,高高腫起,他才無力的跪了下去,淚眼婆娑,他不敢出聲,壓抑的哭泣,喉頭一股腥鹹噴湧而出,一片血紅,在水流的衝擊下很快散去。

也許是冷水激醒了自己的視神經,鏡子裡的臉清晰起來,劉海溼噠噠擋在眼前,眼睛紅腫的彷彿要滲出血,心口如是,嘴裡的腥鹹還沒散去,何夕看了自己很久,最後擠出一個違和的笑容,牙齒縫的血紅讓他看上去有些恐怖。刷牙漱口擦身,帶著心口的悶痛,披上睡袍,走出衛生間。

金夕眉頭微皺,額角一層薄汗,何夕輕輕拭去,低頭輕輕吻了金夕的唇角,轉身走向廚房。

四枚雞蛋在媽媽的小鍋裡翻騰,紅糖水也已倒入杯中晾著,黃瓜小菜拌得清爽,小米粥也熬到火候。

何夕坐在餐桌前,眼神空洞的看著空空如也的餐桌,心裡掙扎著:“我是個沒用的廢人,我該死。。。。。。”

“是我讓金夕變成這樣的,是我拖累了她。。。。。。”

“我應該離開,有我在,金夕會死的,我會吸乾她的血。。。。。。”

“不,我不能死,我死了,她也會死。。。。。。”

“誰說她會死,她不會的,她已經不會再做傻事了,因為她愛我。。。。。。”

“我愛她,我愛她,不,我不能,不能害她。。。。。。”

頭也痛,心也痛,何夕捂著自己的胸口,趴在餐桌上,用氣聲道:“金夕,我該怎麼辦。。。。。。”

“何夕,你怎麼了?”金夕醒來,視線透過屏風定在何夕身上。

何夕一個激靈站起來,箭步到床邊,緊張的詢問:“你還好嗎?”氣聲裡夾雜著顫抖。

“何夕你嗓子怎麼了,不是,你眼睛又怎麼了?你哭了?”金夕胳膊撐著坐了起來,手指輕輕撫摸何夕的眼睛。

“我沒事,還不是昨天喝酒喝的,昨天揹你回來,吹了風,可能有些感冒有些腫,我沒事。你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何夕雙手拖住金夕的臉頰。

“我沒事啊,挺好的,昨天喝多了,嘿嘿,我沒失態吧?”金夕握住何夕的手,笑著回應。

“沒。。。。。。咳咳。。。。。。沒有,你睡著了,在我背上,但以後可不能這麼喝酒了知道麼?”何夕艱難的發著氣音,喉嚨疼的呼吸有些困難。

“你別說話了,快多喝水,吃過早飯吃點消炎藥,今天不許說話了聽見沒有。都怪我,讓你喝太多了,還是白酒,50度的白酒。。。。。。”金夕有些自責,輕柔的捋順何夕還未乾透的頭髮。

何夕搖搖頭,表達著我沒事,不是你的錯的意思,輕輕擁抱著金夕,感受到她身體的微涼。

吃過早飯,何夕示意金夕去床上躺著,金夕很聽話,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連續兩次的陰雷劫,感覺自己半身血都耗光了,微微一動就要摔倒。何夕沒提昨天的事,這樣最好,自己也不用靠裝傻來應對,只要自己每頓飯儘量多吃,儘量儲存體力,能撐到七劫就圓滿了。

何夕開啟電視機,自己也挨著金夕靠在床頭,遙控器遞到金夕手中,自己拿起手機擺弄起來。天氣預報連續三天晴好,可何夕心中依舊忐忑,昨天也是萬里無雲,可偏偏天有不測風雲,他看看窗外,天空碧藍碧藍的好看,可這晴好就像末日前的平靜,迴光返照般叫人心裡不安。

“我們今天不去哪兒玩耍嗎?”金夕躺著,歪頭看著何夕的側臉。

何夕看了眼金夕,在手機筆記裡打出一行字:“不去,我不舒服,想休息。”

“很難受嗎?嗓子很疼吧?好像腫了。”金夕坐起來,伸手摸摸何夕的咽喉處,又摸摸額頭,“你好像有點發燒,頭疼嗎?不行,趕緊吃藥,大夏天發燒可不好。”邊說邊起身去拿藥了。

何夕看著金夕找藥,倒水,喂自己吃下,眼神裡傾注了對自己的關心和在意,可她自己還蒼白著小臉兒呢,想想自己心口貪婪的吸取金夕血液的殘忍時刻,何夕恨不得馬上結果了自己。氣血攻心,何夕只覺得喉嚨一陣腥鹹發緊,趕緊用紙巾捂在嘴前,一口鮮紅,洇透了。

“啊!這是怎麼了何夕?怎麼還吐血了?你可別嚇我啊!”金夕緊張的眼淚都出來了,她跪在何夕身邊,一把拽開何夕的睡袍,心口紫紅髮青的一大塊,腫的凸起,讓那抹閃電印記有些詭異。

“怎麼這樣了,多久了?何夕,很疼麼?”金夕眼淚不斷線的流,手掌輕輕敷在那片紅腫上。

何夕注視著金夕,額頭汗珠細密,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本來就紅腫的眼睛更加刺痛,他無力的氣聲道:“金夕,我好疼,真的好疼,我怎麼辦啊!”

是啊,讓你受苦,我卻無能為力,除了心痛,我該怎麼做才好。

金夕把何夕緊緊摟在懷裡,自己也在顫抖:“我在啊,沒事的,不疼,一會兒就不疼了。”

何夕偎在金夕懷裡,哭的像個孩子,喉嚨發不出聲音,只是肩膀抖的厲害,這是何夕第一次嚎啕大哭,卻是沉默的嚎啕大哭,哭了好久好久,哭到眼睛徹底腫的睜不開了,哭到喉嚨連氣聲都發不出來,哭到暈厥,最後聽見的聲音是金夕一聲聲的安撫:“我在呢,不疼了,我的何夕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