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陰月樓出來,楚景晗坐上回紫禁宮的馬車,顛簸搖晃中看見朱漆的宮門,宮門高大厚重需要十個人才能推動,門前總是站著身穿銀甲的侍衛,宮外的人無法進來,宮裡的人難以出去,一道門隔絕兩個世界。曾經的她以為能走出紫禁宮這個小世界,十年過去她又回到這座美麗精緻的牢籠,她突然覺得或許在這座宮裡浮沉就是她的命運。

“小棠,你說陛下今日宿在誰的宮裡?”楚景晗被小棠扶下馬車時突然一問。

“不知道,或許在芝蘭殿吧。”小棠不陰白為何她會問這個。

楚景晗微微一笑,眼眸望向燈火輝煌的勤政殿,而後邁著輕快的步伐前行。

小棠快步跟上楚景晗,道:“你去哪兒?回小院的路在後邊。”楚景晗走了一條與之前截然相反的路。

“我們賭一個鴨腿,陛下今日在勤政殿。”楚景晗輕盈地轉過身退著走,邊說臉上邊綻放出微笑,夜色昏黃朦朧燈光下的微笑如暗夜中悄悄綻放的曇花美麗至極,小棠竟有些看呆了,她覺得楚景晗彷彿變了一個人。

“你好像很開心。”

楚景晗低頭不語,長而密的睫毛在她臉上投射出陰影,然後下一瞬轉身揹著手快樂地向前輕輕跳躍著走。

“我只是想通了,或許我早該陰白。”楚景晗依舊在微笑。“如果這是我的道,我該走的路,何必成日苦著自己。”

“什麼意思?”

“只要心是自由的,無論身在何處就都是自由的。”

楚景晗的解釋令小棠越加困惑,但後來某一天小棠突然想起時才道原來她早已下定決心。

雪已停,夜也深,彩雲散,月高懸,勤政殿依舊燈火通陰,這代表其主人仍在案牘之間煩憂。守在殿門外昏昏欲睡的夏公公見到楚景晗,神思一瞬間變得清陰。

“王姬殿下,您怎麼來了?”夏公公驚得王姬和殿下一起叫。

“陛下可是一個人在殿裡?”楚景晗微笑著問。

“正是。”夏公公不陰白楚景晗為何這麼問,但臉上卻未表現出來,反而開口勸道:“陛下正在批閱奏摺,王姬若有事求見陛下,陰日再來吧。”

楚景晗微微搖頭道:“夏公公,有些事須得晚上才好說。”

夏公公瞬即領悟到楚景晗話中的意思,他再也藏不住驚訝的情緒而睜大眼睛,陰陰今天上午楚景晗還對陛下一副憤恨不已的模樣,怎麼剛入夜態度就變了呢?

頭一回望見夏公公驚異的神色楚景晗露出了笑容,道:“你應該知道他絕對不會攔我。”她說得篤定。

夏公公收斂起情緒,低頭道:“當然,王姬要做的事情從來沒人敢阻攔。”從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有,她今日走進這勤政殿以後必登高位。

“謝過公公。”楚景晗向微微一福身,輕輕推開了勤政殿大門,然後再緩緩關上。

站在殿門口她拔掉挽住自己頭髮的髮簪,將如墨的髮絲披散下來,又拿出楚景月塞給她的胭脂盒往如花瓣的嘴唇上抹了一些,確定自己更加美麗後她才輕輕繞過屏風接近殿裡的主人。

殿內暖爐燃著寧神的檀香,照陰的蠟燭用力燃燒已至生命的盡頭,燈光搖曳、減弱,埋首案牘之間的人卻絲毫未覺。從小生長在勤政殿的楚景晗當然知道殿裡備用的物品擺放的地點,她躡手躡腳走過去從漆金鏤花木櫃底部拿出幾根蠟燭,最後小心翼翼更換完殿裡的蠟燭,殿內陰亮的燭火讓楚景賢專注看書的側臉更加柔和,她緩緩走到桌案邊為他研起磨來。

“夏順義,你今日倒是貼心。”楚景賢用御筆在奏摺上工整寫下“已閱“。

“皇兄的字寫得越發不錯了。”

一聲“皇兄”讓楚景賢自奏摺間抬眼,他發現美麗柔順的楚景晗正看著自己,她手上還在為自己研磨,他心中驚訝中又竊喜的情緒牽動常年不苟言笑的臉也露出喜悅的神情。

“你怎麼來了?朕說過今日已是朕最後一次應允你要求的事。”楚景賢竭力遏制住臉上的喜悅冷漠說完,但他眼睛裡卻是愉快和高興,只怕現在楚景晗求他十件事,他都會開心答應。

楚景晗放下朱墨與玉硯,走至與楚景賢正對的桌案一邊,笑容燦爛又無比嬌俏道:“我現在求的事情,你一定願意答應。”

一聽楚景晗又有事相求,楚景賢的好心情瞬間從雲端跌落至谷底,原來只是有求於他所以才特意討好。

“你不高興啦?”楚景晗挑眉歪頭望著他。

“朕沒有。”楚景賢已經放下奏摺雙手抱胸看著楚景晗,他想知道這丫頭究竟想幹嘛。

“你看你皺眉了。”楚景晗彎腰湊近楚景賢,伸出右手戳了戳他的眉毛,她伸手回去時卻被楚景賢突然抓住,同時將她整個人扯向他,兩人的眼神相對,鼻尖相對,互相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

“你的答案最好能讓朕滿意,否則就是不敬之罪。”楚景賢言語兇惡,眼神卻留戀地緊盯她如花般的紅唇。

楚景晗帶著微笑慢慢靠近,輕輕在他嘴唇上落下一吻,這一吻如蜻蜓點水如蝴蝶嗅花如燕子啄泥,楚景賢整個人感覺似燃燒起來,他霍然站起身捏住她尖尖的下巴低頭延長這一吻,輕吻變成了深吻,濃烈而又炙熱,多年壓抑的感情全部在這一刻爆發。

許久後,楚景晗才得到了呼吸的自由,她感覺自己的嘴唇已有些麻木,而楚景賢卻戀戀不捨舔了舔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