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三層高的華麗遊船停在岸邊,郭二笑著將人迎上船,周行風從他身邊走過時他笑容僵了一下,怎麼老爺特意來給大少爺做臉,大少爺還不高興呢。

甘厚理進入遊船後就呈現一種失語的狀態,他知道周行風家有錢,但是好像比他想象中更有錢。

同學們好似都很瞭解周行風的家世,上船來只有激動,並沒有驚訝,見到周朗後持弟子禮,口稱周員外。

江陽縣姓周的人不在少數,但被稱之為周員外的好像只有一家。

周行風看甘厚理一臉若有所思,心中著急,生怕他認為自己是有意欺瞞。

“行風,你在後面作甚,到前面來。”周朗說,“你來接待你的同學們,爹樓上還有客人。”

“你有客人實在不必要來這麼一出。”周行風嘟囔一句,但是知道白鶴書院名聲在外,周朗是想在客人面前顯擺自己兒子讀書厲害,交友廣闊,日後都是關係。

“對了,我聽管家說,曬文榜人多,沒有條件讓人靜賞佳作,恰好附近有人賣謄抄版,我便讓管家買了幾份,贈與諸位。”周朗和顏悅色的說,“諸位帶回去慢慢欣賞。”

“如此就謝謝周員外了。”趙萬竹說,“這起子人坐地起價,學生們囊中羞澀,原想著等人群散了再去觀看,現在有周員外相贈,學生們解了一大難題。”

“那甘厚理這一千文不是白花了嗎?”有人說。

人群齊齊看向末尾的甘厚理,周朗也看過去,一個身量瘦削的小男孩,沒有穿院服,穿一身藍色學子服,膚白勝雪,眼珠子又圓又黑,看著就很文靜,像個讀書人。他被眾人注視也不羞,笑說,“聽說他們謄抄各有不同,我有兩份比較著看,也不算白花。”

甘厚理並不是對錢一無所知,至少他知道,他的兄弟妹妹今日一起花費加起來也不過一兩銀子,他拿錢全買了文章,他也心疼,但是想到和周行風一起看,他就覺得這個錢花的值,畢竟在書院裡,他得周行風諸多照顧,在小處能回報一二也好。

但是這一兩銀子於他是一家人的花用,於周行風而言,恐怕就是一文錢而已。

兩人家世相差巨大,又怎麼能做朋友,做來做去都是他在佔周行風的便宜。

甘厚理突然心情低落起來,這一瞬間他都不想在這遊船上呆,他想回家去。

周朗聽他名字,“你就是行風的室友是不是?”

“我早就想見你了。”周朗說,這麼一看兒子的眼光也不錯,至少這些人裡頭,這甘家小子的面相像是個能學出頭的。

“爹,你朋友在等你,你早些上去吧。”周行風說,生怕他又說出驚人之語。

周朗走後不久,袁心巧帶著周時雲又過來了,她是過來安排大家吃喝,船上也有雙陸,射壺等物,讓他們自行玩樂,不用顧慮。

眾人齊說好,甘厚理趴在船杆上,袁心巧以為他暈船,又貼心讓大夫過來看看,“多謝夫人,我不是暈船。”甘厚理說。

“他是心疼才花的一千文錢,早知道周員外會買來送人,這錢就省下了。”有人鬨笑說。

甘厚理想解釋不是這樣的,他不會為花出去的錢難受,但是他現在確實興致不佳,無論怎麼解釋,他們都會一廂情願的認為他是為了那一千文難受,乾脆不解釋了,甘厚理對袁心巧說,“夫人,我好像真的有點暈船,你看能不能讓船靠岸,放我下去。”

“暈船去裡間躺一會,有暈船丸吃一粒就不暈了。”周行風關切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