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夜都沒有回來。

茯苓和扶芳兩人如坐針氈,又不敢起來走動,生怕引起守夜官兵的注意。

惶惶不安了一整夜,卻什麼都做不了。

兩人只能默默地祈禱,心裡已經拜遍了所有神明,希望下一次抬頭,就會看見那抹嬌小的身影,安然無恙地從草叢裡鑽出來。

可眼瞧著,天已拂曉,卻還是不見人回來,兩人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茯苓來到白氏身旁,壓低了聲音:“夫人,婢子去找一下小姐吧。”

白氏也是擔心得一夜沒睡。

她想了一夜,越想越後悔,她應該堅持要自己去的。

要是棠兒出了什麼事,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給身旁熟睡的一雙兒女捏好了毯子,她站起身:“還是我去吧,我腳程快,你們兩個守著寧兒和晴兒。”

扶芳和茯苓兩人都想爭著去,卻無從出口。

時間不等人,夫人識武,用輕功確實比她們更快一些。

一鑽進比人還高的草叢裡,白氏便迎面撞上了匆匆回來的南宮晚棠。

她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二話不說,伸手一撈,就把南宮晚棠摟進懷裡,力度是那麼大。

“可算是回來了,擔心死阿孃了。”

話音剛落,她就摸到了女兒一身溼噠噠的,風一吹,冰冰涼涼。

抄家時,她沒哭。

流放時,她也沒哭。

可是此時,她卻落了淚。

她從沒有哪一刻有這麼痛恨自己的無用。

她的棠兒還那麼小,卻要承受這麼多,瞧瞧狼狽成這副模樣,都不知道這一夜到底遭了多少罪?

“阿孃……”

南宮晚棠想說自己沒事,可話一出口,聲音卻顫抖得厲害。

已經仲秋,天氣轉涼。

尤其是早晚,氣溫更低。

前半夜,露水浸溼了衣裳,一身冰涼,她也還能忍著。

後來落了寒潭,溼了身,但是著急救那個男人,又有火堆烤著,一時就忘了一身衣裳還溼著。

此時晨風一吹,凍得她瑟瑟發抖,連雙唇都變了顏色。

白氏鬆開了她,胡亂抹去眼淚,然後解下外衣披在南宮晚棠身上,又按著她坐下:“你乖乖在這裡別動,阿孃去拿衣裳過來給你換,千萬彆著涼了才好。”

“好。”南宮晚棠沒有拒絕白氏的外衣。

她很清楚,自己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阿爹還等著她醫治,她倒下了,阿爹也就無望了。

她把裝著草藥的布包交給白氏:“阿孃,把這個先帶回去。”

“好。”白氏把布包緊緊抱在懷裡,鑽出了草叢。

茯苓和扶芳看到只有夫人自己回來,側著身子看向夫人身後,也沒有看到小姐,不由得又皺起了眉頭,眼眶通紅,泫然欲泣。

“夫人,小姐……”

白氏悄聲道:“先彆著急哭,趕緊取一套棠兒的衣裳給我,棠兒的衣裳溼了。”

聽到真是小姐回來了,兩個丫頭頓時滿臉驚喜。

又聽到小姐衣裳是溼的,兩人又滿臉愁容。

從憂到喜再到愁,小丫頭翻臉比翻書還快。

茯苓趕緊轉身去取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