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發麻的何小尾踉踉蹌蹌的走下臺階,就見莫遠一臉凝重迎了上來,他正要張口說什麼,就看到緊著後面的海棠和許守信。

“人呢?”心裡忍不住翻江倒海,連聲音都在顫抖,她害怕吳瓊帶回來的訊息是更為慘重的噩耗,又盼著他能告訴自己,邊疆戰場上丞相府尚且有幸存者。

“在您院子裡,是金子發現的,現在已經有大夫在給他止血。”

聽到這話何小尾忍不住腳下生風,快速的飛過去。

就算是心裡有準備,可是到了後院親自聽見吳瓊咬著毛巾發出因為疼痛發出的悶哼聲,還是忍不住心驚肉跳。

推開房門,就看見大夫正在用被火烤過通紅的刀片,按在他的斷肢上的傷口上為他止血,吳瓊一隻手死死的扣著桌角,一張臉憋得通紅,全身的血脈暴起,斗大的汗珠和鮮血不停的往下滾落。

“好了!已經好了!”那大夫將刀片衣杆把帶血的手拿過毛巾擦了擦汗,皮肉燒焦的味道鑽到人的鼻子裡,讓人忍不住心驚膽戰。

若是一般的男兒看到這個樣子,也忍不住腿軟。

何小尾定睛一看,不由得讓人睜大了眼睛,她真的不明白,吳瓊到底幹什麼去了,竟然丟掉了一隻手!

“姑娘!”吳瓊雙眼通紅,他的身上已經被鮮血溼透,還沒來得及換下的衣衫已經襤褸不安,他單膝跪地,卻因為缺了一隻手,而身形不穩:“若不是有莫遠在,恐怕我也見不了姑娘,將軍囑咐我將行軍記錄的竹筒送回,可末將辜負了將軍所託,一路狼狽來回躲藏,只來得及保住一冊!請姑娘處罰!”

這話說著,那吳瓊急忙解開身後背被血溼透的包袱,裡面裹著一個細細的竹筒。

何小尾雙眼通紅,扶起吳瓊:“起來吧!你辛苦了!”

許守信轉過頭來,不可思議的看著何小尾,難不成她早就已經知道有這一幕嗎?

奪過竹筒,開啟裡面的書信,眼看著內容字跡潦草,卻句句驚心。

“為打亂我國軍心,李國主帥將我朝副將屍身懸於車馬前,許家眾將腹中無糧,盡是草土幹瓤,仍舊奮力上場殺敵,許家小子血性,重傷拿刀上前,讓吾羞愧難當,不過,馬革裹屍,吾去也!”

眼看著這一字字,一句句心口就如同被萬千刀劍狠狠的穿過,一股子腥甜從胸口奔到喉嚨尖銳的疼痛,讓人忍不住全身顫抖。

“主子!”海棠急忙上前一步輔助。何小偉眼淚一直在往下掉。

親眼看到了小弟的屍體,可他沒有想到,這個小弟死的時候竟是這樣的悽慘。

閉了閉已經充血的眼睛,用牙齒死死的咬住舌尖,感受到一股子血腥味,這才清醒過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沉溺於無盡的哀痛之中,所有的傷痛慘烈,都得讓天下人看,她要把於王這個皇家貴胄的皮撕開給天下人看,借人民怨民憤,逼著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得不,下旨殺了於王!

這一次,家族的血海深仇要用命來回報!

就是這個時候,所有的達官貴人和當世鴻儒都來祭拜,時機正好。

睜開猩紅的眼睛,雙目如同刀劍一般凝視著如今已經一身悽慘的吳瓊:“吳瓊,你聽著,現在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做,你的身體撐得住嗎?”

“姑娘吩咐臣萬死不辭”!吳瓊咬緊了牙關。

“海棠,你去我房間裡的書桌下取來剩下的書信!”

“是!”海棠使用輕功快速的閃了出去。

看見海棠已經快速離開,何小尾這還咬著牙交待吳瓊:“你聽著!我讓你帶著這些書冊,從丞相府大門進入,就在靈堂!當著相府所有人的命,用這身悽慘的模樣將書信奉上!”

“你是跟著我祖父父親一起的!是他們身邊最有有用的大將,如今,副將叛變和其他家國勾連,前線潰敗許府捨命抵擋,而於王,棄百姓一無不顧,強行帶走大半兵力,掩護他出逃!如今,帶著這些書冊一路東躲西藏的回來,只為了請求蒼天還我丞相府滿門英靈公道!”

這話條理清晰,三分真一分假,已經將這些舒特的來源安排的明明白白。

栽贓?自古以來誰不會栽贓,現在他就要栽贓於王爺一個通敵之罪,哪怕這些書信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