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憂點了點頭,把茶壺放回火爐上,細細的觀察著少年的表情:“江某本是一個商人,不久之前,跟隨著率領援軍十萬出征邊疆的齊王殿下一同到了平城。”

“齊王?”許紳絕抬起頭,眼睛裡帶著幾分疑惑。

想來這個少年是在被救之後就無法再得知吾國的訊息了,肯定也不知道眼下吾國的局勢。

江無憂看著許紳絕那一雙清亮驚豔的眸子,慢慢的解釋道“:恐怕公子還不知道,以金牌令箭強逼鎮國王出征的於王已經被貶為庶民了。”

許紳絕得眼色很是情景,只是淡淡的望著江無憂。

“向爺已經被追封為鎮國王,娛王爺誣陷鎮國王剛愎自用,誰知峰迴路轉,竟被許家的僕從護送著帶回了行軍記錄,許家姑娘就帶著行軍記錄去敲登聞鼓,以民情民願逼迫吾國的皇帝,還給許家一個公道。”

一聽到江無憂說到許家,說到自己的血脈親人許紳絕的眸色越來越深沉,他強忍住心頭翻湧的情緒,剋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顯得很有異樣。

他們怎麼樣了?

江無憂的手指慢慢的觸控著茶杯的邊緣,十分有興趣地盯著面前強裝鎮定的許紳絕,心中很是感佩許家的子孫個個都不是平常人物,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竟然有這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如此沉穩從容,果然是沒有辜負姓氏。

“說起許家的姑娘,其中有一個可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江無憂想起何小尾,眼睛裡帶著一抹笑意:“由大長公主認下的養女,賜名許真真,這一次,跟著齊王一同出征,屏山峽谷一戰,僅僅憑藉十萬的援兵,就把兩國聯軍在這峽谷中屠殺殆盡,不知道公子可否看到那屏山方向沖天的火光,那裡焚燒的就是兩軍戰士的屍骸!”

許紳絕不自覺的咬緊了牙,心神俱顫,只覺得血氣一陣一陣的往頭頂上衝,為什麼在許家男人去世的時候?許家的女眷還要來到這邊疆?

他死死的攥著自己手裡的衣襬,這個狗皇帝是否逼迫了許家的女人?

這個許真真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大長公主親自認下的?難不成是一直養在外面的孩子?

許紳絕心亂如麻,略顯急促的呼吸洩露了情緒,擱在膝蓋上的手死死的收緊,又慢慢的鬆開,情緒逐漸穩定下來,眼前這訊息是真是假還不知道,若是攪擾了情緒,便是關心則亂。

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眼底含著笑意的江無憂,自己真的很難相信這個通身都是讀書人氣質的男子,會是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當然,此時,許紳絕也並沒有完全相信江無憂的身份。

江無憂放下自己手裡的茶杯:“今日公子出手護住的那個姑娘,可是公子相識的人?”

“我們並不相識,不過同是吾國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辱罷了!”許紳絕深深地望著面前的江無憂:“先生既然買了我,所圖為何?”

“江某是個生意人,日後少不了和各國世家打交道,看見公子氣質不凡,身手敏捷,想來是個世家子弟,就想結個善緣,故而才把公子給請過來!”江無憂用詞很是客氣,用的是請,而並非是買,繼續說道:“不知公子能否直言相告是哪家的公子?江某也好安排人把公子送回吾國,當然了,倘若公子不方便透露家事,江某也就不再追問,若是將來有緣再相逢,希望公子不嫌棄江某是商人出身,還能和江某一起喝杯水酒。”

這個江無憂別人家的資訊都沒說,就偏偏在自己的面前說出了吾國相府的訊息,難道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許紳絕是一個聰明人,怎麼會不明白江無憂話裡的意思。

許申傑端起面前的茶杯,舉杯對著江無憂說道:“是在下一人欠了先生的恩情,在下自己來還,不敢把家族也拖累其中,還望先生諒解。”

既然江無憂沒有點破他的身份,那也不必直說,可是許家人向來有恩必報,那一日奴隸販子救了他,所以他不逃走,任由那奴隸販子販賣。

原本自己便是打算好,如果被人買走買主,只要並不是讓他做什麼髒亂的事情自己便報了恩,然後再離去。

沒想到被這個富商江無憂救下之後,江無憂的名字可以說盛名在外。許紳絕不是沒有聽說過。

可是不論眼前這個江湖,又是真的還是假的,既然他出手埋下了自己這個恩情,自己肯定是要還回去的,絕對不能把許家也牽扯進來。

生在世家,維護家族利益尊嚴,對於預習深覺來說,比命還要重要,所以許家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因為自己深受人的恩惠,便把家族拖到其中來,替他來償還這份恩情。

江無憂十分意外,他笑了笑,沒見過那碗茶,反而問道:“那麼,公子打算用什麼還?”

許紳絕語氣很是堅定:“先生贖買之資,我必當十倍奉還,在下也願意為先生辦三件事情,三件之後自會離開。”

許家人的風骨知恩圖報,這一點江無憂早就已經在何小尾的身上領略過了。

即便如此,江無憂也不勉強抬手,接過許紳遞過來的茶杯,算是答應了下來,笑著說道:“那我應該如何稱呼這位公子?”

“叫我小七就好”。

許紳絕在許家排行第七,母親便給他起了一個小七的名字,等到還清了江無憂的恩情,這個名字並和她再無任何關係。

“好,那小七公子從今天起便做我的貼身侍衛,等到三件事情滿了銀兩奉還之後,小七公子就可以自行離開。”

江無憂說完,將把手裡的茶杯一飲而盡,讓人去帶著許紳絕休息。

畢竟吾國眼下的形式很是複雜,讓許家公子暫時回去也不好,萬一被皇帝知道,恐怕要對許家遺孀不利。

不過好歹先給何小尾傳一個信去,讓她安心一些。

許紳絕走開之後,江無憂就喚來了九州,讓九州請個大夫給許紳絕看一看。

九州這才明白,主子這是重視這個少年公子,急忙點頭,稱是接著又說道:“主子,那位公子隨我過來的時候在路上留下了標記,說來慚愧,小的沒有留意到,還是讓咱們的暗衛給發現了。”

江無憂抬的抬頭點點頭表示知道。

“那主子你看要不要把這些標記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