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貼身的太監替他穿好鞋襪,笑著說道:“許家是世代的忠勇之家,想必是習慣了,不過這個主子肯定是個有福不會享的,偏要這樣自己折騰自己!”

“話可不能這麼說,她只是一個養女,從前是不在相府裡的。”齊王看著搖曳的燈火,心裡頗為不甘心,自己竟然連一個女人都比不過了嗎?

“王爺金尊玉貴,可千萬不能自降身份和那些耐苦耐勞的人比!”太監一邊說,一邊洗好手,給齊王送上了一碗溫度剛剛合適的燕窩:“殿下用了燕窩就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路呢。”

寄望小口小口的食用燕窩粥的時候,一旁的小太監已經點了助眠的薰香,鋪好了床鋪。

帶到齊王漱口之後,小太監便扶著他上了床,眉目之間盡是崇敬:“殿下,為國為民如此操勞辛苦,百姓們必定銘記殿下的恩德,等到邊疆大聖歸來,殿下肯定會更得人望!”

“去你的,就會拍馬屁!”齊王這樣說,眼底卻盡是笑意。

第二日凌晨,何小尾一身男裝,身形消瘦挺拔,英姿颯爽,言語之間沒有女兒姿態,倒是讓人辨不出雌雄來,只覺得這是一個相貌漂亮的少年郎。

“今日我一早就得到了訊息,江先生有事要歸國,與我們同路!”齊王突然笑著轉過頭來,看著何小尾,又叮囑一旁的太監:“你快把外邊去客棧裡問一問江先生願不願意和大軍同行?速去速歸,不能耽誤出發的時間。”

何小尾垂著眼睛不吭聲,齊王殿下在車裡一直枯坐,相當乏味,知道江無憂要同路竟然這樣高興。

“殿下放心,公子放心,奴才肯定不會耽誤時辰!”那小太監領了命令,對齊王和何小尾行李之後,便匆匆的出門。

在大軍整裝待發之前,江無憂已經人到了。

何小尾站在齊王的身後,看見身披狐皮大衣的江無憂騎著馬踏破晨光而來,他的身後跟著二十多個帶刀後護衛,浩浩蕩蕩,排場十分明顯,他是個極為溫潤儒雅的男子,從容的下馬身後,是清晨初升的燦爛陽光,為他全身鍍上了一層金色。

江無憂遙遙地向齊王行禮,嘴邊帶著笑意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富有詩書氣自華的風雅氣度。

“江先生!你也別騎馬了,上本殿的馬車,讓本店也有一個能說話的人!”齊王很是高興,笑著喚了他一聲。

江無憂將自己手裡的馬鞭遞給一旁的護衛,走到齊王的面前,又行了一禮,通身都是溫厚莊重的儒雅氣質。

他含笑的眼睛極為深邃,在何小尾看來,他平靜的目光極為內斂,似乎能洞察一切。

看見她一身男裝像是清貴人家的公子,不免想起那個曾經在吾國皇宮裡戰馬銀槍,颯颯英姿的皇后,許真言。

他朝著和何小尾行了一禮:“許家公子!”

何小尾也用姿態瀟灑利落的還禮。

入了夜,寒風呼嘯,天空中飄起了三三兩兩的雪花。

演武場裡被高高架在火盆中的耙子,在熊熊烈火中,忽明忽暗。

萬籟俱靜之中,又常見劃破空氣的聲音不斷的響起,跌落再響起,偶爾碰到草把,然後又跌落。

汗水順著何小尾的下巴往下掉,胸前的衣服全身已經溼透,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在寒氣逼人的黑夜裡,蒸騰著熱氣,他調整了呼吸沉穩如水的目光,瞬間盯著火光之下的草,把弓箭再次拉開,一個滿弓繃著勁兒,咬著牙把一張紅拉到極致,弓木發出細微的聲響。

有零星的雪花落在她長長的眼睫上,她鬆手。

響亮的聲音劃破天幕,一旁的蕭若空忍不住攥著前頭,剋制著激動:“中了!”

正重紅心!

何小尾有這個自信會正中中心,只是這力道欠缺的厲害,畢竟這草把的距離是讓蕭若空挪近了的。

等到自己有喘息修整了片刻,才重新從箭筒裡抽出一根羽箭,剛剛搭上便臉色一沉,猛地轉身,毫無意外的箭指來人,弓箭崩到極致,一觸即發。

不到十丈,僅僅帶著一個護衛的江無憂就站在風雪之中,他的眼神沉穩,一雙清亮的眼睛看著撘弓拉箭健身姿利落的身影。

迎風劇烈擺動的火光裡,何小尾眼睛照得忽明忽暗,身上瀰漫著極為駭人的殺氣,寒光畢現。

“許家公子……”江無憂遠遠的朝著何小尾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