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大人心裡急的惶惶,想要見著梁王陳情,可又怕梁王的人來了直接就是滅口。

他得在夏朗把這份名單上遞上去之前見到梁王陛下的人,如此才能保住自己一命。

可是這位梁王爺是天下人皆知,他是皇帝最為懦弱無能的一個弟弟,但是骨子裡卻是一個心腸極為毒辣的人。

當初讓夏侯料理乾淨這些人的時候便是梁王的主意。

梁王曾經說過,只有死人才能徹徹底底的保守住秘密。

一想到這裡,夏侯大人的手心就立刻起了一層細漢,脊背中寒意叢生。

丹書鐵券可沒有辦法把他的命從梁王的手裡給救出來,他要是死在這牢獄之中,任誰都不會懷疑那個表面上懦弱無能的梁王。

今日何小尾來看他,不問糧草去向,竟然只是為了要他的命嗎?

可是自己眼下之意要該如何保命,如何保得住命呀?

大理寺的門口,童嬤嬤一隻手拎著食盒,另外一隻手扶著穿著黑色斗篷的何小尾從牢獄裡走出來,剛走了兩步,童嬤嬤的腳底下便猛地一拌,食盒跌落在地上,裡面的筆墨紙硯全部掉了出來。

一旁的乳兄弟驚呼一聲,急忙撿起那些被沒沾溼了的書信,看見書信上依舊被墨水沾了一點,用衣袖沒有擦到,便立刻皺著眉毛捧給何小尾看。

立於暗處的梁王陛下的身邊的護衛,遠遠的看過去,只看見那書信上密密麻麻的記了好些字,它的耳朵動了動,閉上了眼睛,慢慢的聽。

“這個沈大人的名字被弄汙了,要不然姑娘先回府,我重新寫上一份,讓夏侯重新畫押?”

“只是弄汙了一點點,若是再被其他人發現了,難免生出波瀾,回吧!”

這邊說著便已經走下了臺階,跨上了馬車。

一旁的護衛把自己的身影隱於轉角之中,直至那輛簡陋的馬車已經慢慢走遠,這才匆匆的題不跟上。

百姓們都聽說大理寺圍住了夏侯府,把夏侯大人從府裡抓到大理寺,紛紛感慨,多虧當初相府的二姑娘從府裡搬了出來,這次才能免受牽連。

還有和大理寺官員有親戚關係的百姓們打聽到說夏侯大人負責的邊疆前線的糧草被雨水沖泡,開啟之後發現全部都是蕎麥皮,這摺子三個月前都應該抵達朝堂,但是被於王給壓住了,直到傍晚才被送到堂前,陛下發了好大的火,下令必須徹查糧草一事。

在相府陪伴妻子為相府守孝的夏朗,眼睜睜的看著跪在腳下哭的能不能自已的夏嬤嬤,他負手而立,清秀的眉眼之間看不出任何情緒。

那是夏侯大人被人送走,臨走之前哭死求活的,把自己的心腹夏嬤嬤留了下來,只拜託夏嬤嬤照顧自己的一雙兒女。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夏侯大人看著妻子,抱著小兒子哭得不能自已,向來不過是一個照顧我兒子,女兒起居的嬤嬤便也點頭同意了。

眼看著夏侯府遭難,大理寺圍住不讓進,夏嬤嬤的腦子轉的快,借了許府的威嚴說要給夏朗送剛做好的衣衫,這才得以進來。

雖然說夏朗已經搬出了夏侯爵府了,辭去了世子之位,可也是它們夏侯府的大公子,想到夏朗是許家的姑爺,這婆子又僅僅只是一個僕人,要過來送衣裳而已,便命人跟著一路走過來了

“大理寺的人圍住了府邸,誰也不讓進出,小公子嚇得直哭,姑娘也嚇得手足無措,求大公子看到這些年夫人帶公子還算妥帖的份上,救一救您的妹妹和弟弟吧。”

府門前的石獅子上,夏嬤嬤跪在夏朗的面前,頭都磕青了。

“嬤嬤,如今我已經不是世子爺,只是一介白衣,就算我有心也無力,與其嬤嬤在這裡求我,不如求求那個母親,讓她的母家過來轉還,說不定還有餘地。”

“大公子一定可以,一定可以,陛下對於許家是很看重的,只要大公子請大長公主在陛下面前說一句話,就比什麼都管用!”夏嬤嬤滿目期待的望著夏朗。

一旁的許守信聽到這話,怒火叢生,正要站起身來,卻被自家二姐許久諾按住了。

許守信疑惑的轉頭看向自己的姐姐。

“夏家的事情自有你二姐夫解決,若他連一個老刁奴都處置不好用,這樣無理的要求都沒有辦法抗拒,以後如何維護我呢?又如何才能坐穩這夏侯的位置呢?”許久諾開口說道。

許守信想起何小尾走之前說的那番話,心裡仍舊不安,他到自己目前都沒有想過夏朗可以坐上夏侯的位置。

何小尾還沒有回過神,就聽到夏朗一聲嘆息:“嬤嬤,母親當初縱容妹妹傷了我妻子,不認錯不說,還要再三無恥糾纏,如今,大長公主喪夫,兒孫也無一人保全,傷心欲絕,幾乎病倒,夏候府出事我怎麼還有臉求到了大長公主面前?”

這句話讓夏朗說的很是客氣,意思也表達的很明白,就是不願意去求大長公主。

“我們夏侯府和丞相府,可是姻親啊,好歹得讓大長公主先撐著給夏侯府說了情了!”

夏嬤嬤哭的淚流滿面。

一旁的許守信聽的太陽穴直跳,一直默唸著自己要忍要忍,可是聽到這句話,實在是忍不住了,站起身來朝門口吼道:“哪裡來的無恥小人?讓我的祖母拖著病軀,忍著喪夫,喪子,失去子孫之痛,去給你們侯府說情!”

“到底什麼是恬不知恥?今日我可算是明白了!”

一身素白孝衣的許守信負手站在高高的臺階之上,把許久諾拉到自己的身後,緩緩的走了下來:“當日的夏侯府想要我姐姐的命,夏侯夫人擅自打死我姐姐身邊的陪嫁丫鬟,用孝子壓迫我二姐不能訴苦申冤,如今,我家族靈堂的已經擺在這裡,幾日都不見夏侯大人過來祭拜,也不知道究竟是心裡愧疚,還是害怕許家亡魂索命,真是人情涼薄,如今出了事兒,你一個老刁奴才也敢來提什麼姻親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