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瑜回到了蘇四郎的尚書府,家裡的人都在這邊等著呢。

就如同來的時候那麼靜悄悄的一樣,陳瑜離開也是悄無聲息的,臨走前給潘玉玲診脈,兒媳婦這一胎盼了多年,格外小心翼翼,陳瑜囑咐她切不可太過緊張,若是不放心的話,四個月胎象穩妥就回家去,也剛好能在家裡過個年,潘玉玲記在心裡了。

因為凌娘要和溫晏回去完婚,所以這次要一起帶著離開,這邊只留下了蘭娘一個人,陳瑜哪裡能放心的下,把跟在身邊多年的尋梅留給了蘭娘,並且打算回去把冷香也送過來。

蘭娘在上京的時候,把原本跟在身邊的人都留在了梁州府那邊的作坊裡,所以身邊無人伺候是不行的,再者蘭娘行事小心,不踏實的人一律不讓跟在身邊,尋梅和冷香是最合適的人了。

回頭看著喬春花帶著念歸和念慈,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陳瑜蹲下來把兩個孩子都拉到身邊來:“念歸是哥哥,要照顧妹妹,不要讓孃親操心,等回去奶奶家的時候,奶奶給你們做好吃的,要聽話。”

兩個孩子平日裡就聽孃親講奶奶各種好,所以格外親近,兩個孩子抱著陳瑜的手臂說著要吃什麼家鄉的好東西,惹得陳瑜笑出聲來,一迭聲的答應著。

“春花啊。”陳瑜看著喬春花。

“娘。”喬春花打從到了京城,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婆母,蘇家的媳婦兒跟婆母的那份親近是超越了血緣的,所以知道婆母要回去了,喬春花眼淚都在眼圈直打轉兒。

陳瑜拿了帕子遞過去:“多大的人了,可不行這樣的,京城這邊的大事都交給你了,玉玲和蘭娘都還是歲數小一些的人,但凡有個想不到的地方,得你幫襯著,一家人說話辦事不需要學旁人家那麼拐外抹角的心思,只要是為了咱們家好,就要大膽去做,大膽去說。”

“是,春花記住了。”喬春花拉著陳瑜的衣袖:“娘,就不能多住一些日子嗎?”

陳瑜搖頭:“家裡那麼一大攤子都壓在了你二嫂的身上,我出門的時候她就嗓子啞的說不出個完整的話來了,外面的事情都辦完了,娘也回去歇一歇,京城最是魚龍混雜的地方,那些個心眼子不正的夫人小姐到你跟前亂轉悠,記住孃的話,一回都別客氣了!打回去一回,第二回她們想要再往你跟前來湊乎,都得掂量掂量自己行不行!如果遇到大事,去九王妃跟前討個法子,必是錯不了的。”

喬春花記在心裡了。

陳瑜又囑咐了蘇四郎,接下來的朝廷動態沒說,因為自己知道的越多,越是要在蘇家朝中三子面前三緘其口,為的就是不落人口實,不讓天家猜忌,並非不信任蕭祈玉,而是蘇家本就要小心謹慎的步步為營。

兩輛馬車離開京城,陳瑜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聽到馬蹄聲心思一動,撩起簾子就看到蕭祈玉策馬而來,趕緊讓車伕停了馬車。

“奶奶。”蕭祈玉翻身下馬,跑過來從身上摘下來個包袱遞給陳瑜。

陳瑜看著大冷的天孩子一頭的汗,心疼的拿了帕子給擦拭:“你怎麼跑出來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奶奶沒跟你說過?”

“我想送送您,您收好了這個包袱,這是祈玉給奶奶的,也是給蘇家後來人的。”蕭祈玉看著陳瑜:“奶奶,別為以後的蘇家擔憂,祈玉捨不得。”

陳瑜抿緊唇角點頭:“好,快回吧。”

“是,奶奶路上別擔憂,衛赤幾人護送您到家再回來,祈玉告退了。”蕭祈玉抱拳鞠躬,看著陳瑜的馬車緩緩地離開,高興的勾起了唇角,幸好自己想到了,若不是自己想到了,誰也不會對自己說這個好法子!

陳瑜坐在馬車裡,沉甸甸的包袱放在腿上,不用開啟都知道是什麼。

抬眸看著外面潔白一片的雪景,這樣白茫茫一片的景色,自己見到的太少了,輕鬆又壓抑的感覺倒是總有。

汪婆子給陳瑜攏了攏身上的斗篷:“老夫人,您這一趟可辦了太多大事了,回頭得好好歇一歇。”

陳瑜把包袱放在旁邊:“是啊,接下來是孩子們的天下嘍。”

一直到馬車停在蘇家莊的大門前,陳瑜才輕輕的舒了口氣,這高高的大門,高高的圍牆都在告訴世人,這圍牆之內是蘇家一族,而不是蘇家莊了。

馬車緩緩地進了蘇家莊,氣派整潔的村落,寬敞平整的街道,一扇扇大門上貼著銘牌似的,蘇鐵柱家、蘇德信家、蘇義舉家……。

每家每戶都一目瞭然不說,還都一模一樣,大小格局和建屋的材質如複製貼上,而拔地而起的蘇家莊在三個月前還是一片廢墟。

“二奶奶回來啦!”有人看到了陳瑜的馬車,頓時撒丫子大喊起來。

蘇家莊的人都從家裡跑出來,街道兩邊都站滿了人,陳瑜下了馬車,帶著笑意問:“家裡吃的可夠?穿得暖嗎?住得習慣嗎?”

本是尋常的話,蘇家莊的人都紅了眼眶,淚水模糊視線,一夜遭災啥也沒有過的人,越是尋常的關心,越是讓他們控制不住情緒了,無不哽咽的告訴陳瑜,吃得好,穿得暖,這輩子就不敢想還能住這麼好的房子。

得了訊息的鄭月娥帶著人迎接過來,陳瑜看到巧娘、芸娘和福娘都在,心裡很清楚,三個閨女是回來陪著孃家共赴時艱了。

進了家,陳瑜被攙扶著到了自己的屋子裡,鄭月娥幫著脫鞋鞋襪,恨不得直接塞到被窩裡去才行,幾個姑娘坐在床上,揉胳膊按腿的忙活。

“凌娘帶著準夫婿回來了,月娥去安置妥當再回來,新姑爺登門,別禮數不周。”陳瑜說。

鄭月娥立刻一陣風似的出去了,到了門外帶著丫環婆子去安排蘇凌孃的事情。

屋子裡,蘇巧娘迫不及待的說:“娘,望京府的知府可厲害了!你知道後來咋處置那些人了嗎?”

“咋處置的?”陳瑜笑望著蘇巧娘,儘管知道結果,可巧娘這開心的樣子,很解乏嘛。

蘇巧娘嘖嘖兩聲:“這輩子我就沒看過刮骨熬油點天燈的,那人皮飛起來的時候,我頭皮都發麻了,現在別的不說,望京府是真能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了。”

“哈哈哈哈……。”陳瑜笑出聲來:“還有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