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道:“可是院長午睡時,從不鎖門啊!”

許魏然心底也是奇怪,伸手拍門道:“院長?院長?”

屋裡無人應答,見此幾名學子也是拍門,一併對門裡叫道:“院長?院長?”

如此就算是午睡也該聽見了,但門裡毫無應答之聲,幾個學子有些慌張手腳,當下動手敲門,可門框卻紋絲不動。

司馬紹向林風問道:“你們今日臨走前,院長與你們說了什麼?”

林風道:“院長告誡我們,大丈夫要所為有所不為,你們尚且年輕,不似他這般老朽,何必……”

司馬紹頓時色變道:“糊塗!這話弦外之音,你們怎麼沒聽出來!”

林風和幾名學子也是額上出汗道:“我,我。我等當時心底悲憤,也沒注意。”

司馬紹當下上前吼道:“還等什麼。立即撞開門!”

當下幾個力氣大的學子奮力的撞門,幾下之後,大門鬆動了一條縫。

一人探頭進去朝門縫裡面看了一眼,頓時顫聲道:“院長他,院長他……”

十幾名學子當下二話不說,一併使力撞門。

轟地一聲,大門被撞開。

眾人一併衝進屋內,地上一張小凳子翻倒在旁,而屋中正樑上三尺白綾跨過。

“院長!”

“院長!”

學子們一併抬頭齊呼,看著容色平靜,已是雙目緊閉的院長。

但見院長容貌依舊慈和,他身上的儒袍如平常般整整齊齊,猶如他的治學般一絲不苟。

院長是屏退了所有學子,讓他們離開了書院後,一個人閉上門獨自在他的屋中自縊的。

“院長!”學子們一片哀呼。

許魏然與十數名學子跪在地上,用手扶著早已氣絕多時的院長身軀嚎啕大哭。

然後眾學子們小心翼翼地院長的身子,將他從白綾上托起來,然後再扶著他的衣冠平放在地上。

眾學子們都在院長身旁大哭,許魏然也是垂淚道:“院長,你為何不與我說一聲。”

幾名學子邊哭邊道:“院長,太子殿下,已是說通了知縣,我們書院不用閉門了。你聽見了沒有?”

林風頓足自責道:“我們還是來遲了一步。”

陳行貴蹲在地上道:“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

書屋裡幾十號人跪在院長身旁,有學子,也有講師們。

司馬紹在屋旁的桌案上拿起一張寫有字的白紙,白紙旁擱著一支筆。

許魏然托起紙來,手腕微微顫抖,但見白紙上寫著幾個字。

......

許魏然看向諸位學子道:“院長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趨異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辭令,其次詘體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關木索,被菙楚受辱,其次剔毛髮,嬰金鐵受辱,其次毀肌膚,斷肢體受辱,最下腐刑極矣。”

許魏然說著說著,亦是停住了哽咽的難再說一句,最後只能施禮向院長屍身長長拜下,然後扭頭走出屋內。

一旁的學子們當下也是一一至院長身前,行大禮叩拜,然後走出書屋。

輪到司馬紹時。

司馬紹見了院長安詳的面容,心裡難受了好一陣,心底想起平日他對學子們的諄諄教導,想起了他雖年紀老邁,不知能再活多久,卻想看到自己學生們科考中第那一日的風光,可眼下卻......

司馬紹不由心底一陣難受,最後才一拜,起身走到屋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