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霖睜眼,一眼便瞧見從外頭木頭柱子上插著的短刀,上面很明顯吊著一張紙。

射出這個短刀的人匆忙的從對面屋頂溜走,以為他沒瞧見。

他也懶得去追了,不如看看紙上寫的是什麼。

紙上很簡單的六個字,看的他呵笑出聲。隨手焚燬了這張紙,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她轉身離開了。

見一面吧,弟弟。

就算不是最後那兩個字,他也知道寫這個的人是誰。

他對他的字跡很熟悉,因為從小臨摹的就是他的字。

要不是之後他刻意更改,與自己母妃的字跡越發相近,兩人的字跡足夠以假亂真。

裴霖懶洋洋的勾唇,皇兄迫不及待的樣子還真可笑。

遲早要見,不如就今日就見上一面。

一步步的往珍寶閣上走,一節節的臺階讓他想起小時候皇兄也會在閣樓上見他。

他沒有夫子,是他給他書,將白日所學交給他。

他不是不心存感激的。

他的母妃同樣死的早,從小他就被養在何皇后的膝下,靠著裝傻賣乖得以苟延殘喘。

他們兩也說不上來哪個更慘些。

他曾經說過不是所有人都是小皇后,他們的母后可不是她這樣頭腦單純又良善的小傻子。

她步步為營到父皇都不敢輕易動何家,後宮中一手遮天,在她膝下得一處空地苟活,皇兄一忍就是二十多年。

他到現在都不確定自己是幸還是不幸。

推開面前那扇門,聞到熟悉的沉水香,耳邊都能聽到他痛罵他廢物,讓他爬起來的聲音。

他冷眼旁觀著年幼無知的他踩上為他所準備好的陷阱,被算計到遍體凌傷,受盡折磨。

他只確保讓他活著。

那時候他才知道,皇兄對他好不是為了他。

他缺一把趁手的刀,只為他而出鞘的劍。

從未有一日放棄將他打磨成他心中滿意的樣子。

裴霖坐下,房裡空無一人,他頗有耐心的等著。

門緩緩被推開,他抬眼,沒有回頭,因為身後人不是他等的。

“四殿下。”

等人繞到他面前,裴霖冷冷的揚唇。

是老熟人啊,昨晚的雲師傅竟是他。他藏著自己的嗓音他竟然沒有聽出來。

雲深恭敬的朝他行了大禮,垂下頭,“主子問候殿下可好?”

“他沒來,所以為什麼選擇今日向孤挑明身份。”

不是疑問句,他確定他今日沒有到場。

“殿下問您何時能回去?”

“父皇可沒有昭孤回去。”

“陛下也不知道您如今就是裴大人,”雲深剛說完便向他磕頭,“是主子吩咐奴才這麼說的。”

皇兄對他真是瞭解啊,裴霖慢悠的抿了口茶,“他這麼快就等不及了,出事了?”

“是,主子從陛下的殿中尋到了一種慢性的毒,不敢打草驚蛇,所以只是減小了計量。不過,也,也稱不了多時了。這才叫奴才請您回去。”

皇兄既捨不得放下大齊這塊肉,又比劃著想吞那塊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