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來當質子的時候他其實鬆了口氣,渴望著換個地方身份就能像個平民百姓一樣過上清貧安穩的生活,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自己天真的可笑。

他的唇角揚起嗜血的弧度,他甘願重新入宮不僅僅是為了活著,更是為了總有一日將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傷痛百倍千倍的償還,即使下阿鼻地獄也在所不惜。

屬於他的,沒人配碰。

等他收斂了戾氣,放下筆才感覺到小皇后的鼻尖和唇一下下的在臉側微微觸碰又移開,像是膽小的小兔子試探這片草能不能吃。

他側頭,眼眸中的狠意消逝,換上平日淡漠的樣子。

柏嫣看著他寫字的時候沒事情幹,只能啄磨著他的臉。

她靠在他肩膀上,臉側擠出肉肉,調皮的親他,只是這回他沒有立刻發現也沒有阻止她。她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裴霖偏開頭,“娘娘安分些。”

柏嫣咬了咬嘴唇乖巧的哦了聲,重新依偎在他懷裡。

裴霖沒再說話,盯著她看了眼,在自己都沒發現的地方她開始影響他,動搖他早已下定好的決心。

或許從齊國罕見的大雪那日他便註定了要與她有斬不斷的千絲萬縷,穿著一身白披風的小姑娘從遠處掙脫開自己哥哥的手衝過來,奶聲奶氣又故作兇悍的叉腰,“住手!哥哥,幫幫他吧。他們好過分!”

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柏嫣不解的眨巴著大眼睛。

裴霖嘆了口氣,笑了下垂下頭,“就該讓娘娘死在入宮那日。”

他想自己也許是後悔了,養個小東西在身邊,還要操心她的安危。一日日眼見著自己不受控,卻無力阻止,也無法回到正軌上。

“大人怎麼了?”

察覺到他情緒不對,柏嫣親暱的環住他脖子。她若說有時候自己會心疼裴霖,不知道小翠聽了能不能大笑出聲。

在大家眼中他如金剛磐石,只有他發善心憐惜旁人的份。他們對他賦予了鬼神一般恐怖的傳聞,可他到底只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她思索了下,雙手輕輕按上他的太陽穴,“大人要是累了就休息下吧。”

她指尖微涼,裴霖眯了下眼,一時間不知道她在做什麼,等反應過來後避開了她的手。

“娘娘回吧,明日我不在,不用來了。”

柏嫣應了聲,想著還是讓他一個人安靜安靜吧。她對他一無所知,也不知道該怎麼讓他開心些。

在她準備起身的時候,裴霖又抱住了她。柏嫣也乖乖的回抱上他,體貼的不說話。

溫軟的小人在懷中很有分量,好似已經習慣似的,他每次一往桌前坐,她就鑽進懷裡。難怪前幾日總覺著寫字時少了些什麼,他閉了閉眼鬆開手。

她還沒有那麼重要,沒有足夠重要到讓自己放棄早就規劃好的一切,說到底不過是太過無聊的消遣之物。

裴霖將人帶出懷抱,沒有抬頭聽著她離開的腳步聲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