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淑婉扶住他,輕聲道:“地上涼,你身子弱,受不了,先起來再說。”

雲凌蘊抬手,抓著她的手臂,整個身子微微顫抖著:“雲姨,我的眼睛還能……還能……”

“凌蘊,你能從連霧花的毒性之下活下來,並且能正常行動,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你的眼睛……姑姑會想辦法幫你治。”雲淑婉眼底湧上酸脹,拿出絹帕,動作輕柔地擦去他額頭的血跡,“先起來,雲姨給你擦藥。”

雲凌蘊搭在雲淑婉手臂上的手,瞬間無力地跌落。

眼底的光,漸漸消失。

他雙眼無神,臉色煞白如紙,面上的神色,卻忽地平靜了下來。

“凌蘊……”雲淑婉擔憂地扶著他,“姑姑先扶你到床上。”

“雲姨,這樣的我,還能幫助汐兒嗎?”雲凌睿眼尾,眼中滿是自嘲的笑。

整個人,好似失去了所有的期待,再無活著的理由。

雲淑婉抿了抿唇,抬手拭去他眼尾的淚,低嘆一聲:“術法,講究的是用心,就算眼睛看不到了,只要用心,也能修習成功。”

“嘩啦……”

門口,傳來瓷器落地碎裂的聲音。

雲凌睿站在門口,腳下是碎裂的碗,湯汁濺溼了他的靴子,衣襬。

他卻渾然未覺,雙手緊緊握住,滿眼難以置信,臉色蒼白地愣愣開口:“雲……雲姨,什麼叫眼睛看不到了?這是什麼意思?”

雲淑婉轉頭看向他,視線在他腳邊的碎碗停留了一下:“先不要說了,過來把你大哥扶到床上。”

渾渾噩噩地上前,雲凌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屋內,又將大哥扶上床的。

直到雲辭月到來,冷冷的聲音才喚回他的思緒:“瞎了總比天天躺在床上好。”

雲淑婉命人去取膏藥,抬手將雲凌蘊額角的髮絲撥開:“是啊,凌蘊,你現在只是眼睛看不到,總比之前湯藥不離身,一輩子纏綿病榻好。”

雲凌蘊靠在床頭,笑得比哭還難看:“雲姨,我明白,我只是,需要點時間。”

雲辭月桃花眼中,劃過一抹複雜的色澤,陰柔的絕色面容,帶著淡漠譏諷:“這個時間是多久?一年?兩年?”

“還是說,等汐兒百年後魂歸地府?”

“五弟!你住口!”看到雲凌蘊瞬間顫抖起來的身子,雲凌睿忍不住怒喝道。

他猛地上前拽住雲辭月的衣領,雙眼通紅地盯著他,吼道:“你給我住口!”

雲辭月抬手捏住他的手腕,捏住他的脈門,一把甩開他,冷冷地開口:“溫養連霧花,是他自願的,沒人強迫他。”

理了理領口,雲辭月神色更冷:“雲凌蘊,你以為你這樣做很偉大嗎?還是說你覺得你做了,心裡對妹妹的愧疚就能少一點,就能彌補一點?”

“我呸,你自以為為她好,但你想過沒有,這是不是汐兒要的?你這種做,純粹是自己感動自己!”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是,你是救了陌夜宸,但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做,汐兒該如何面對你?”

“你一廂情願的做法,傷害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汐兒!”

雲辭月話音落下,雲凌蘊整個人頓時如遭雷擊,不止面上,就連唇瓣的血色都退得乾乾淨淨,唇瓣不斷哆嗦著,破碎的語音幾乎不成音節:“我……我沒有......”

“怎的?難道不是嗎?還是說需要我給你做塊牌子,上書最佳好哥哥?”

“夠了!”雲凌睿怒喝一聲,一拳重重砸向雲辭月。

雲辭月冷哼一聲,拽了拽衣領,一拳掄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