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一回藍采和降妖除魔 李長雅獻計破敵(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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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曰:
辛苦最憐天上月,一昔如環,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無那塵緣容易絕,燕子依然,軟踏簾鉤說。唱罷秋墳愁未歇,春叢認取雙棲蝶。
當下三苗人出陣說道:“你們這些傢伙是活得不耐煩了,為何屢次來找吾對打?”七將見說,只是冷笑。藍采和出陣道:“三苗人,你認得貧道麼?”三苗人道:“你是何處妖道,吾不認得你。”藍采和道:“不妨,你聽貧道一言:”
踏歌飲酒藍酒,世界能幾何。
紅顏三春樹,流年一擲梭。
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紛紛來更多。
朝騎鸞鳳到碧落,暮見桑田生白波。
長景明暉在空際,金銀宮闕高嵯峨。
三苗人道:“原來你是藍采和。藍采和,你也是道德之士,可是你師兄二張果老,八師弟韓湘子十分無禮,害了我大姐大人,八弟羽民。這兩筆賬,你該給吾一個交代。”藍采和道:“請問,你要貧道如何交代?”三苗人道:“藍采和,你休要在那裡陰陽怪氣。你雖然道術高明,偏偏吾不怕你。你若是要打架,只管出劍。吾要是怕了你,也不算高明之士也。”言罷,舉刀砍來。藍采和抽劍在手,接住廝殺,但見:
四按北方壬癸水,劍鋒都是黑油漆。寒光閃閃數千層,似有雁翎方天戟。
二人你來我往,鬥了十幾個回合,不見高下。藍采和當先跳出圈外,三苗人見了,念動真言,叫一聲:“疾!”只見一道土光打在藍采和身上,藍采和登時變成石頭。三苗人道:“藍采和啊藍采和,你不會就這點本事罷?”話音未落,藍采和叫一聲:“長!”立時身高數丈,衝破了石化封印。又恢復原形。三苗人道:“藍采和,算你還有些手段,你再看吾此術如何?”雙手往地裡一插,兩邊一推,把土地撕成兩半。藍采和微微一笑,雙手合十,土地又合二為一。三苗人道:“藍采和,你只破得吾熱身的道術罷了!”雙手一錘土地,登時地動山搖,無故來了一場地震。藍采和念動真言,叫一聲:“疾!”一道藍光從手裡飛出,直奔土地。三苗人見了,也努力施法,攔住那藍光。兩個在平地裡比拼內功發力,鬥半個時辰,各自收了神通。
三苗人道:“好你個藍采和,果然法力廣大。”藍采和道:“道兄,你此刻皈依證果,為時不晚。”三苗人笑道:“什麼正果不正果,和吾有什麼相干?藍采和,你也不要得意太早,你看吾此術如何?”說罷,變出一張圖紙與毛筆,畫畫圖圖,只見地上飛出無數道土牆,將藍采和與隋朝七將分割開來。
時盧隆義、東方玉梅、元文都、楊智明四人,各自有法寶道術,大怒道:“好妖怪,你敢仗術欺人,我就取你首級!”說罷,雙腳撤蹬,飛到空中來,齊攻三苗人。三苗人見了,祭起四塊飛石打來。盧隆義見了飛石,把槍往空中一拋,橫落下來,順勢拿在手裡,照著巨石丟過去。“叮噹”一聲,巨石化為齏粉。東方玉梅雙槍一橫,看巨石離自己不到一尺,用力一推,推在一邊。元文都不慌不忙,猛一發力,竟然在空中架起了鐵板橋,躲過了巨石。楊智明仗著自己有七十二變,只怕斬仙飛刀。也不躲閃,被那石頭打在身上,好似撓癢癢一般。三苗人見了大驚,忙忙後退。楊智明叫道:“你這次往那裡跑?變!”變成一隻十丈長的三頭巨蟒,攔住去路。身後元文都趕上,把金鐙槊插在一邊,祭起法劍,說道:“妖怪休走,吃吾一劍!”把劍往三苗人一指,三苗人忙躲在一邊。元文都就唸了三次三苗人,法劍有了目標,追著三苗人亂砍。三苗人無奈,只好操控土地變成一座土屋,把自己護在裡邊。盧隆義道:“元將軍不必擔心,他這爛泥巴堆的屋子擋不住本帥的法印。”說罷,祭起法印,衝土屋打來,只一下,打得如同瓦片一般。三苗人見了,借土遁就要逃走。忽聽藍采和說一聲:“三苗人,你往那裡去?”正是:
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殷勤,畫簷蛛網,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閒愁最苦。休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原來三苗人這土牆,可以化成一個迷宮,迷宮裡盡是自己生平往事。不論多少修為,只要淪陷其中,必然化為南柯一夢。方才藍采和在迷宮中走了許久,卻看見一段瑣事:原來藍采和一家世世代代以行醫為生。藍采和十八歲接了他爺爺的班,開始行醫。為此,他經常進山採藥,餓了吃野果,渴了喝泉水,因而時常吃道靈芝、茯苓、野生黑枸杞。一日,藍采和手拿藥籃進入山中,走到一個荷花池畔,見一個曲眉大眼、坦臉大肚皮的老者,躺在塘邊睡覺,肚臍邊爛到流膿的傷疤,尚在滴黑血。藍采和心中不忍,走上前,用手擠、用口吸那瘡。膿血吸盡了,藍采和還不放心,便又貼了一張黑枸杞膏藥,這就叫:以黑治黑。不料那老者肚子上竟流出血來,藍采和大驚道,“怪哉,吾藥術非比常人,何以至此?”
過不多時,那老者睜目視藍采和,大叫曰:“好痴兒,還不快用籃子去提水來,吾肚臍尚在流血哩!”藍采和心中忖道:“你如何不曉得——竹籃打水一場空。”卻又無奈,便飛快地去提水。回到老者身邊,籃子果然滴水全無。老者道:“汝之不惠甚已!何不用那塘裡的泥糊上籃子的空格!”言罷,不禁嘆一口氣。藍采和臉一紅,照老者的話做了。復提一籃水,不料成了一籃渾沌湯。那老者一看大怒,喝道:“好痴貨!還不快快把來倒掉,如何不換一籃清水!”
那邊藍采和聞說,十分惱火,只因他是個老者,卻不發作。正一籌莫展之時,忽見一位俏麗女子在一旁捂嘴兒笑,藍采和見了,無地自容。那女人說道:“大哥,為何沒個主意?”藍采和望望荷塘,又看看竹籃,仍沒什麼辦法。女子看了老者一眼,老者也看了女子一眼,女子道:“大哥,你莫要著急,請看那荷葉,比泥巴如何?”藍采和聞說,仔細一看荷葉,心有所悟,就去摘了幾張荷葉,疊在籃子裡,提了一籃清水前來。老者見了,仰倒在地。藍采和自然會意,將一籃清水潑在那一灘黑肉上,老者的肚子立時如同平常一般光亮。藍采和見了,奇異至極。老者笑道:“汝何不品嚐此水?”藍采和於是依老者之言,用雙手掬了一捧水喝了下去,一股清香沁入肺腑,身子變得輕飄飄的。那女子撿起籃子,輕拍雙手數下,嬌聲道:“大哥,你如今成仙了。”說時遲,那時快,就見那老者拉了藍采和一把,頓時他和他手提的竹籃子就離開了地面,老者說道:“痴兒莫怕,吾帶你去蓬萊島一看!”言罷,騰空而起,只見膝下縈繞無數蘑菇狀彩雲,追隨老者和那女子而去。
當下藍采和正在回憶當年往事,忽聽見一人說道:“好師弟,為何如此糊塗?”藍采和抬頭一看,竟是張果老,忙起手道:“師兄在上,師弟這廂有禮了。”張果老道:“師弟不要如此,你太糊塗了,你中了三苗人的幻術尚且不知,還在這裡回憶當年的往事作甚?”藍采和聞說,大驚道:“原來是三苗人的詭計!若非師兄前來提醒,貧道數千年道行盡毀!”張果老道:“你不必怕,我即刻將你喚醒,你就出了幻象。”藍采和忙說道:“師兄且慢!這三苗人神通廣大,不知有什麼法寶可以收服他?”張果老道:“你看看自己手裡,不是蓮花?”藍采和低頭一看,正思索之間,張果老忽然一把推走。藍采和大叫一聲,睜眼一看,自己還在土牆之中,那裡有什麼老者、女子,心中不由得大怒,一把推開土牆來,破口大罵道:“我把你這個該千刀萬剮的妖怪,怎敢如此?”不覺身上多了幾分殺氣。三苗人大驚,發飛石打來,藍采和輕鬆打在一邊。三苗人見他殺氣重,忙念動真言,登時飛沙走石,圍住了藍采和。藍采和把蓮花一招,破了飛沙走石。三苗人見了,復念起真言,憑空製造了一個碎石朕來困住藍采和。藍采和祭起蓮花,念動真言,把碎石陣輕鬆破解。三苗人見了大驚,欲借土遁逃走,藍采和叫道:“潑孽畜,那裡去?”祭起蓮花,叫一聲:“天地無極,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速速離開!”只見一道白光從蓮花上飛出,正打在三苗人後背上。正是: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道之雲遠,易雲能來?
三苗人被白光擊中,本能的往後一看,果然一道石門開啟。三苗人連連慘叫,卻被石門的陰風吸了進去。七將大喜,紛紛上前參拜藍采和。藍采和道:“此怪罪大惡極,已被貧道收伏,列位不必再擔憂。”說罷,駕雲離開。隋軍得勝,也收兵回城。
次日盧隆義升堂,謂諸將道:“昨日藍采和道長滅了三苗人,我等暫時沒了隱患,可一鼓作氣,打敗賊軍。”輔公拓道:“元帥,老夫認為,賊軍之中最弱的就是吐蕃。事情不巧,吐蕃有大軍二十萬,可以先滅吐蕃,再集中力量對付其他反賊。”盧隆義道:“老將軍有理,誰願意出戰吐蕃?”李長雅道:“元帥不可。李世民警惕極高,我們如果單純找吐蕃討戰,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盧隆義問道:“似此怎生是好?”李長雅笑道:“元帥何必如此?你是一軍元帥,李世民也是一軍元帥,你們互相寫下戰書,約定交戰。而後兩軍陣上,我們侮辱吐蕃人,他們必定負氣出戰,那個時候機會不就來了嗎?”盧隆義聞說大喜,道:“老公爺智謀過人,此計甚妙!”遂作書一封,令元文都送去。李世民得書,看了一遍,說道:“本帥已然知曉,這書信就不批覆了,按照你們元帥說的,後日會戰。”元文都道:“末將告退,元帥保重。”轉身離去。
不覺光陰似箭,看看過了兩日,李世民五更吩咐眾軍埋鍋造飯。隋軍四更造飯,五更時分人人飯飽。盧隆義吩咐眾軍休息片刻,辰時中進軍。李世民吩咐火頭軍多加麵食,教眾軍慢些吃飯。辰時打末,隋軍已到營前,唐軍仍在吃飯。吃完了飯,李世民吩咐眾軍原地歇息,巳時中方才列隊出戰。盧隆義道:“秦王如此拖延,何也?”李世民道:“只因本帥有大軍百萬,故而拖延。元帥來此,必有話說。如今將近午時,元帥可慢些說,等我們各自吃了午飯,再來打鬥不遲的。”盧隆義笑道:“元帥說自己人多勢眾,不過依靠吐蕃而已。可惜吐蕃多是些無能鼠輩,原來是不值一提。”瓊波元帥大怒,回身道:“誰敢斬這蠻子?”右先鋒綺羅木道:“元帥不必擔心,末將來斬了這個蠻子,為多貝善布、南山通兩位將軍報仇雪恨。”說罷飛馬上前,李長雅一看,番將怎樣打扮:
八尺擐甲披袍立戰場,三股鋼叉手內將。雕弓鸞鳳壺中插,寶劍沙魚鞘內藏。束霧衣飄黃錦帶,騰空馬頓紫絲疆。青旗紅焰龍蛇動,虎據夫東守震方。
李長雅說道:“來將何人,報上名來!”綺羅木道:“魔家乃是吐蕃右先鋒綺羅木是也!你這老蠻子,你既然問魔家姓名,定是要出戰的。既然如此,你為何不飛身出馬,反而在你家陣上不動?”李長雅道:“老夫年紀大了,反應慢些,不行麼?”綺羅木道:“就當你反應慢,你既然知道了,那就快快出戰!”李長雅道:“好狗番,老夫還未通報姓名,怎樣和你交手也?”綺羅木聞說,哈哈大笑道:“算你算你,你且報上名來。”李長雅道:“老夫也不是別人,乃是先帝的妹夫,李長雅是也。因老夫累有功勞,又迎娶襄國公主,遂襲封河陽郡公。派散騎常侍、內史侍郎、河州刺史、秦州總管。”綺羅木道:“你既然是個武官,魔家就不算欺負你,不要走,吃魔家一叉!”說著鋼叉的大十字架就朝李長雅頭頂拍下來。李長雅舉著雙刀,微裹裡手鐙,躲開叉尖和叉翅,用右手單道一蓋,搭在一個叉翅上。雙臂猛一較力,往懷裡一揣,一橫身,喝道:“綺羅木,撒手罷!”就聽“嗖”一聲,綺羅木的鋼叉撒手。李長雅拿刀一晃,綺羅木見了,忙一個大低頭。二馬衝鋒過鐙,李長雅道:“綺羅木,看來你今天是難逃一死!”雙道一塊兒往下落。綺羅木血灑疆場,人死馬塌架。隋軍陣上鼓聲大躁,盧隆義笑道:“公爺武藝雖不算高,但是智謀過人。你看他先故意囉嗦,讓那番將放鬆警惕,然後快刀對鋼叉,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來將。若是二人直接交手,只怕老公爺不是來將對手。”
那邊吐蕃中軍都統巴巴景銨見了,正要出馬報仇,秦懷玉一馬當先,喝道:“李長雅,果然是寶刀不老,小爺秦懷玉來會會你!”李長雅見秦懷玉來,說道:“老夫聽說秦叔寶有個兒子秦懷玉,就是你麼?”秦懷玉道:“不錯,正是我這個秦懷玉。”李長雅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用家傳的瓦面金裝鐧?”秦懷玉道:“這鐧在我後背上不是?”李長雅道:“你說是就是,還有沒有規矩了?萬一是贗品,老夫不是被你坑了?”秦懷玉道:“你......你既然不信,也罷,反正家父把這鐧傳與我也有幾日,你武藝平平,也不怕你偷盜,你且接好罷!”懷玉十分好心,忙向腰間解下,把雙鐧拿在手中,叫一聲:“李長雅你拿去看。”李長雅聞說,接在手中,仔細一看,連聲稱讚道:“好鐧!果然名不虛傳。吾皇兒也曾說起此鐧曾在四明山擋李元霸雙錘也。”越看越好,說聲:“秦懷玉,此鐧送與我罷。”兜轉就走。秦懷玉看見,大叫:“無信義的胡兒!不過借你去看,你倒騙了去,難道不還我不成?”把坐下呼雷豹一拍,追上來了。那李長雅在變聽見“無信義”三字,呼呼冷笑道:“秦懷玉,你好小器,老夫不過取笑,難道真要你的不成,雙鐧在此還了你。”便把雙鐧拋在半空,叫聲:“秦懷玉收鐧是了!”秦懷玉抬頭一看,雙鐧跌將下來,光光打在身上,大叫一聲:“嗄唷!”一交跌下馬來。羅通見了,忙飛馬救回懷玉,李世民吩咐帶到後營養傷。後來蘇寶同要秦懷玉的雙鐧,秦懷玉便不肯給。蘇寶同當眾立下字據來,秦懷玉方才給他。不料蘇寶同不守信約,背過身,在鐧上抹了毒藥,隨後用刀把雙鐧拍了回去。秦懷玉不知有毒,因此身亡,這是後話,不表。
巴巴景銨見了,喝道:“老蠻子,你只會使陰謀詭計,敢和魔家單打獨鬥嗎?”李長雅道:“那你過來,我們單打獨鬥!”眾人一看,番將怎樣打扮:
雕鞍玉勒馬嘶風,甲冑稜層花霧濛。豹尾壺中銀鏃箭,飛魚袋內鐵胎弓。袍端翠縷穿雙鳳,鐧上金花嵌小龍。一簇白旗湧猛將,天門西據是兌宮。
李長雅道:“且慢,你是何人?”巴巴景銨道:“魔家是吐蕃中軍都統巴巴景銨是也!”李長雅道:“好,那就不必廢話,老夫的名字已經說過了,番奴不要走,吃老夫一刀!”番將忙把鐧來交戰。二人你來我往,戰不數合,李長雅回馬就走。巴巴景銨笑道:“老蠻子,你武藝平平,納命來罷!”一邊追殺,一邊嘲諷李長雅。李長雅衝楊智明使了個眼色。楊智明恍然大悟,緊一緊槍,點了點頭。李長雅見了,大叫一聲,雙腳撤蹬,飛到空中。楊智明藉機一槍擲去。正從巴巴景銨嘴裡穿了過去。李長雅落下馬來,飛馬上前,搶了槍,擲給楊智明,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