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上回說到兩國陣前交鋒,隋朝戰敗。那沙缽略可汗得勝回營,吩咐擺酒慶賀。莫獅傑道:“千歲,恕奴婢死罪,才敢說話。”可汗道:“元帥但說無妨,不必拘泥。”元帥道:“可汗,我軍連日陣戰,糧草只剩旬日。”可汗道:“哎呦!糧草不足,如何備戰?王兒,有何良策?”公主道:“父汗,隋國只有兵馬六萬,怕他什麼,約好三天後決戰便了。”可汗道:“有理有理,本汗即刻修書。”教取筆墨紙硯,不一時,書信已成,自傳與隋文皇帝,不表。

再說隋文天子,他收了書信,讀過一遍,明示諸人。成都道:“陛下,這黃龍嶺不是個好地方。”朝廷道:“怎麼不是個好地方?”成都道:“陛下不知,這黃龍嶺是一個矮丘,只有六十餘丈,最適合騎兵衝擊。”朝廷聞言,驚得魂不附體,半晌方道:“御弟,我處還有多少騎兵?”老大王道:“回陛下,只剩下一萬了。”楊堅道:“啊也!這樣如何是好?”成都道:“陛下不必憂慮,臣在家師寶山,學得不少排兵佈陣之法,對付這些野人,綽綽有餘的。”朝廷聞言大喜,以手加額道:“天不亡我大隋,所以有卿家!”令成都操練士卒,準備決戰。

是夜,成都於南城巡夜,隱約見遠處小山上有幾騎私看城池,喚小卒來,問道:“你看遠處小山,是否有人?”有眼力好的小卒,急急看去,果然是有。成都道:“這定是突厥細作,不可饒了他。兒郎們,把城門開啟,本將軍去拿了他們。”小卒聞說,急開了城門,放成都出城。

話表那窺城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穎兒公主與身邊侍從。見成都出城,也不回營,具在原地等候。成都趕至山下,恐驚了他,下了坐騎,獨自上山,見眾人仍在原處,心頭忖道:“哎呀!不好了,莫非有埋伏?若是白日,看得清楚,有多少殺多少,晚上可怎麼好?”公主見他遲疑,一聲嬌斥道:“宇文成都,那裡幹嘛!怎麼不來拿我?”成都聽是女聲,心中忖道:“不好了,是那小姑奶奶。”心下左右為難,遲疑不動。公主見了,嬌叱一聲:“你給我過來!”成都道:“你窺我城池,乃是大罪,快走,只當本將軍不曾抓到。”公主道:“不走!”成都道:“你不走,我便要抓了!”公主道:“你抓,走了不是你奶奶。”左右侍從見了,笑得合不攏嘴,齊聲道:“宇文將軍,我家公主來,不為別的,只是想你了,你見他一面,自然走了。”成都道:“什麼鬼話!我就在他面前,不算見了?快走。”公主道:“我道不算就是不算,你不服嗎?”成都聞言,真是哭笑不得,進退兩難,問侍從道:“你家公主的馬在哪?”侍從道:“將軍,要馬做什麼?自在西首不是。”成都見說,向西看去,果然一匹好馬。踏上一步,一把抱起公主。公主羞道:“沒大沒小的!快放你奶奶下來!”侍從不知就裡,也不好管。成都不理他言,走至馬前,把公主放在馬背上,叫一聲:“回去!”一掌拍在馬腿上,那馬受驚,望大營便走。侍從們見了,急急追去。成都自回了雁門關,不表。

三日轉眼即過,黃龍嶺兩軍對圓處,楊堅當先出馬,厲聲喝道:“沙缽略,朕今日與你分個輸贏!”可汗聞言,打馬出陣,叫道:“我不把你生擒活捉,俯首稱臣。”朝廷道:“怕你什麼?你來你來。”可汗冷笑一聲,把槍一搖,平地上冒出一條黑線,迅速前進。成都道:“結成戰鬥隊形,保護陛下!”子龍應了一聲,飛馬傳令,轉眼間,衛隊前後銜接,左右推進,陣形已成:前排八字排列弓箭手,後排專克騎兵柺子對,鐮刀強、刀斧手,兩翼遊擊,中央一萬騎兵,拱衛聖駕。

當下成都立馬陣前,僅僅盯住突厥騎兵,眼見不足一箭之地,子龍焦躁道:“師哥,不放箭嗎?”成都道:“等等,再近些。”眼見兩軍距離不足半箭,成都把鏜一搖,眾軍會意,登時箭如雨下。突厥騎兵如蔫草般,倒下一片;餘下的衝至陣前,子龍長槍一擺,衝入敵陣,一槍一個,全部挑死。

突厥陣上,沙缽略見第一隊騎兵全軍覆沒,心頭火起,令第二隊、第三隊齊出。莫獅傑道:“可汗千歲,隋國用弓箭手壓陣,我們強攻,不佔優勢,還是令第二隊、第三隊、第四隊、第五隊從四個方向圍住廝殺,教他首尾不能相顧。”公主道:“元帥直言不差,不過,還是先令弓箭手點火放箭,挫一挫他的銳氣。”可汗道:“果然好計!弓箭手,放火箭。”番兵得令,把箭點著,萬箭齊發,好似傾盆大雨。成都見了,急令盾牌手起牌。看官要知,五行之中,火要克金,射不中時,也能點著戰裙。突厥這一簇火箭,燒的隋軍焦頭爛額,陣腳已亂。莫獅傑見了,領了一對番兵,從南面攻入;兀顏副帥與小將軍引一隊兵,攻打北陣;鐵雷引一隊兵,攻打東陣;大太子、三太子引一隊兵,攻打西陣。當下隋朝四面受敵,措手不及,陣形已被撕開。突厥人瞅住時機,直往中央殺來。

不表突厥人兇狠,單說成都,他見陣形已破,驚道:“不好,陣勢已破,萬一皇上有傷,不是大罪?”緊一緊掌中鳳翅鎦金钂,闖入番陣,正撞著兀顏小將。成都喝一聲:“擋我者死!”一鏜砸來,如泰山壓頂般,好不厲害。小將軍大驚,把手中攢竹梅花槍一橫,“咣噹”一聲,震得虎口發麻,回馬就走。莫獅傑看了,恐誤了大計,大喝一聲,劈面一槊打來。成都吼一聲:“來得好!”鳳翅鎦金钂一抬,正迎在敖曹槊上。“啷噹”一聲,震得二人虎口發麻,倒退十來步。元帥道:“宇文成都,今日兩國決戰,你我必須分個死活。”成都道:“的確如此。不必多言,放馬過來。”元帥聞言,緊一緊掌中敖曹槊,催馬照面便打,成都急架相還,正是:

各謀其政,各為其主。

他二人此番都下狠手,一絲情面不沾,但見:

相逢真對手,正遇本源流。湛盧寶劍鋒芒快,波斯彎刀鬼神愁;敖曹鐵槊如蒼蟒,鳳翅金钂似龍王。元帥彎刀敖曹槊,前遮後擋用機謀。苦爭數合無高下,將軍心中不肯休。鳳翅金钂多教變,百千萬億照頭丟。元帥不懼呵呵笑,鐵槊耍來自運籌。以一化千千化萬,凌空亂舞賽飛虯。當下發狠兩家齊鬥勇,不知哪個剛強哪個柔。

莫獅傑與成都各騁神威,從馬上打到馬下,力戰三百回合,未分勝敗。成都忽把身一閃,一鏜刺向元帥小腹;莫獅傑大喝一聲,回身一槊砸向成都頂陽。眼見生死攸關,成都金鏜決不回救,怕是要同歸於盡。

未知二人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