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麗的氣息少了先前的平靜,眉頭間微微攏起,僅僅短短的幾秒鐘她便鬆開了困惑,臉上的表情比起剛才的冷漠,更多的是堅定,她鄭重地說:“我沒有殺吳棟,就算他是一個不稱職的哥哥,就算他做了遭雷劈的行為,已經發生的事情我沒法改變,一切的苦楚換來哪怕一丁點希望,為了這點希望,我也不願意重新再來,我不恨他,我甚至眼裡看不上他,他的生死對我沒有任何影響,殺了他對我沒有好處,我把一切告訴你,不遺漏半點,是因為不想阿敬為難,如果法律判我有罪,我會認罪。”

她的答案讓艾倫很是驚訝,她的言語誠懇,一絲狡辯的跡象也看不出來,全是出自肺腑,可問題來了,能把一切看得這麼透徹,不是吳麗這麼年紀該有的想法,是什麼樣的經歷讓能一個22歲的少女看透人生。

艾倫順著此時的狀況作出提問:“那你認為你犯罪了嗎?”

“有時候不一定要親手殺人,法律上也是會判被告有罪,不是嗎?”

她的話也沒錯,冷眼旁觀也是一種罪過。

“你的回答不是我要的標準答案,不過鑑於我身後的兩雙想要將我凌遲的目光,我選擇暫時相信你。”說完,艾倫轉頭瞟了一眼憤怒的夏如,又抬起目光面對沈之敬的陰沉,最後他咧嘴一笑,擺出了求和的態度,說:“她暫時安全了,你也彆氣,又不是沒見過我更加凌厲的一面。”

鬧了一輪後,沈之敬看著艾倫一如以往的自信,盯著他的腳步走向公寓的大門,他的內心忽然遲疑,腳下不願意挪動一分。

艾倫發現他的古怪,問:“怎麼了?”

沈之敬抬頭看了他一眼,喉結嚥了咽,許多思緒攪成了一團,他憑著本能的說:“還是不要去了。”

這話一出,吳麗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是那句冷眼旁觀的罪過讓沈之敬遲疑了,想起自己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證,熟知法律的他從剛才便清醒過來,或許……他真的要親手送她入獄,這……他做得到嗎?

精通心理犯罪的艾倫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事,“你又有什麼瞞著我的?”

沈之敬天人糾結了一會,眼底帶著無助的看向他,說:“咱兩談談。”

眼前的沈之敬和記憶中任何一個時期都沒有重合,自小便是天才的他患上了自閉症,只沉浸在自己的學術研究當中,所有人都勸說不要去打擾他的研究,那時還只有13歲的艾倫卻不認同,花費了不少心思才將他拉回現實世界,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決定專攻心理學。

在艾倫眼裡,沈之敬的塑造性是世界第一的,這樣的人才也是最極端,光明與陰暗只在一念之間。

信念是他的救命稻草,一旦被動搖,將萬劫不復。

短短的半分鐘,艾倫採取了應對他的決定。

“吳小姐,麻煩你回來一趟了,今天就這麼結束吧。”人性的自私,哪怕是公正的天平,也會因為人性弱點而偏私,如果將一名兇手繩之以法是以毀掉一名親人作為代價,在艾倫看來,眼下的情況未至要走絕路。

在這場無聲的對壘中,吳麗心事重重,同樣考慮了半分鐘,她毅然的拿出鑰匙開啟了家門,說:“來都來了,就進來看一看吧,也不差這幾分鐘。”

挽救比毀滅更快一步出現,這個決定也只有吳麗能做,艾倫在沈之敬反對之前搶先答應:“好啊!不差這幾分鐘。”

說完,轉身跟在吳麗身後跨過大門,只剩下糊里糊塗的夏如兩邊為難。

一進入吳麗的家,環顧一下屋裡的環境,艾倫徑直的走向大廳的沙發前,高大的身形俯視這一切的違和,幾秒後,他蹲下來,用手指在地面上颳了刮,看著指尖的灰塵,他側過頭問:“茶几呢?”

光是眼神的對視,吳麗深知他已經猜到了結局,沒有打算隱瞞,說:“扔了。”

“這事你哥知道嗎?”

“沒人知道。”

艾倫望著前方沉思,幾秒後,說:“不一定吧。”

夏如好奇的走進來,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都看不明白。”

艾倫不理會夏如的摻和,又問:“你確定家裡沒有丟失什麼物件?”

“我住這裡12年了,家裡丟失了什麼,我會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