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洲沒有回答,忽地的清醒讓他想起這些日子以來,那些不該有的不屑與鄙視,不過都是他的自卑在作祟。

自從父親離世,沈之敬以兄長的身份對他照顧有加,可他被情緒一時矇蔽,那些恩情在他眼裡都成了浮雲,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一度覺得這位受他尊敬的兄長,也不過是仗著自己身份的高貴,站在制高點對他指指點點。

沈之敬說的道理他無力反駁,不是因為身份,而是因為自己理虧。

人性的醜陋,做事不如別人時,總會在別人身上找錯處,不是他不如人,只是投胎沒別人好。

沈之敬22歲便正式成為外科醫生,這還是他堅持拿到臨床醫學博士的學位後再參加工作,這在普通人當中幾乎不可能,後來轉型成為法醫,也僅僅花了不到兩年時間就拿到法醫學博士的學位。

這樣的能力,他竟然也敢不屑,陳洲只覺得自己臉上一熱,有些沒臉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空間安靜得就跟兩人不存在似的。

終於,陳洲開口:“我說不上來,但是剛才我見到你們在一起,我心裡很生氣,我甚至嫉妒了,所以我卑鄙的以吳麗的各種不堪來讓你對她改觀。”

“既然你喜歡她,為什麼不去追求?”

“不是您讓我別碰她嗎?”陳洲一肚子委屈地反問。

沈之敬嘆氣,“我之所以讓你別碰她,是因為你沒能分清楚內心對吳麗的感情,你竟然想要用吳麗被強暴的遭遇來讓我退避三舍,那為什麼你就能往上湊?既然你心中不恥,為什麼還會喜歡她?你不覺得這很矛盾嗎?”

陳洲情緒失控,“我只是一時還沒接受過來,但是你的行為在外人眼裡,就是那回事兒,她才十八歲,你們之間差距太大了。”

“她18歲也好,81歲也罷,這都不是我對另一半的要求,再說了,在你眼裡就沒別的事兒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好,就非得是那麼一回事兒嗎?”

“那你對她的好,是出自什麼目的?”

沈之敬怔住,思考著他的疑問。

熱情熱血樂善好施,這些名詞都和他扯不上關係,這樣的他突然對一個不相關的少女這麼關懷,是出自什麼?

他從來不稀罕當一個好人,他只做他認為是正確的事情。

見他沒有說話,陳洲有些氣憤地說:“怎麼?哥你這是想說把吳麗當妹妹了?”

聞言,沈之敬糾結的思緒頓時肅清,失笑一聲,說:“是不是隻有我這麼說了,你才會放心?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對吳麗有意思,你現在和蕭梅算什麼?這樣來質問我又是為什麼?你還想兩個都要?”

“我不喜歡蕭梅,是你硬給我介紹的。”陳洲理直氣壯。

沈之敬罕見的對他露出不屑的情緒,說:“那你們去約會,嘻嘻哈哈的時候也是我強迫的?”

他的話惹出這些日子和蕭梅相處的點滴,陳洲被他反駁得啞口無言,只覺得更加無地自容。

發洩過情緒,沈之敬收起失常的表現,清了清喉嚨,起身回到灶前,開火,彷彿剛才的爭執不存在,說:“你來幫我把菜摘了,我一個人忙,可吃不了大餐的。”

沈之敬給了臺階他下,陳洲自然不會不識好歹,整理好思緒,收拾好心情,走過去幫廚。

這場不愉快的爭執,算是就這麼沒頭沒尾的落幕了。

用艾倫的話來說,這是沈之敬僅有的高情商表現,在他心裡,哪怕爭執再大,事後都不會懷恨在心或者咄咄逼人,他要麼是貫徹無視對方,要麼就裝作健忘,把一切都當做沒發生過。

第二天,沈之敬的話讓陳洲頓悟,他正視自己的心,想要最後再做一翻爭取。

儘管他說不清楚內心為什麼會對吳麗這般在意,吳麗的遭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約是這些日子來的夢境導致的。

自從遇見吳麗,陳洲不時就會做一些和吳麗有關的夢,對於自己的失常,只能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來解釋。

這也導致了他總是無時無刻都在掛念吳麗,在沈之敬安排了相親,認識了蕭梅以後,這樣的失常稍微恢復了正常,只是一見到吳麗,就像是觸碰了大腦的觸點開關,一切思緒又再次困擾著他,即使他曾經夢到自己死在吳麗面前,也無法阻擋他想念吳麗的心情。

飛蛾撲火,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陳洲早早就等在吳麗家的小區外,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心裡有些不安,擔心沈之敬知道他的決定後,怕又要一通說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