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銘暗下眼眸,心裡琢磨了一會,避重就輕地解釋:“事情經過就是我把張威揍了,然後他就跑了。”

這樣的答案又怎麼能讓張大龍信服,只覺得他在隱瞞,反駁:“在電梯監控沒有見到張威再出現過,這你怎麼解釋?”

這時,唐銘的情緒有些激動,忿忿不平地說:“那他沒從電梯逃的,走的後樓梯,他要逃晚一點,我估計就要犯傷害罪了,警察先生,我這是見義勇為,不是私下毆鬥。”

張大龍心底的執著被打消了,一直覺得這個監控影片就是一個突破口,心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被唐銘這麼一說,他原先的執著就好像一個笑話,身為警察大隊長的他,竟然會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加上唐銘信誓旦旦的態度,張大龍再也沒有原先的氣勢,眼珠子骨碌地轉動著,回顧這些日子來,自己因為關心則亂到底違反了多少規章制度。

其他警察沒有張大龍那麼多心思,只是聽見唐銘從一個嫌疑人到見義勇為的好人,實在無法跟上他的思維節奏,周凱問:“你怎麼個見義勇為了?”

唐銘昂首挺胸,“他要欺負吳麗,我就挺身去阻止。”

咋一聽見唐銘的說辭,周凱第一個感覺就是不信,“這是你自個兒編的吧?”

他實在無法將所有人物按照他的說明聯想起來,張威也不是閒得慌,專程上門去欺負吳麗,一個是社會小混混,一個是孤僻少女,怎麼都無法將兩人聯想起來,而且兩人也不大可能是情侶關係。

唐銘態度堅持,“我沒編,不信的話你們去找一下張威的通話記錄,電信局應該都有錄音的,只要你們聽到他們的對話,就知道這絕對不是我編的。”

唐銘的話又是讓在場的警察疑惑不解,章晉問:“什麼電信局,什麼錄音。”

唐銘說:“電視上不都演呢嗎?電信局監聽普通百姓的通話,什麼雲端自動上傳的,你們去查一下。”

沒想到像他這樣的精英學霸會說出這樣毫無根據的話,除了無法理解,更多是期待落空,周凱忍不住說:“那是美國,咱中國沒有那種東西。”

唐銘看似糾結地低頭,煩惱了一會,說:“那,那你們去找一下和張威通話的人,他肯定知道,雖然他不太可能會說出來的。”

周凱等人早就等不及他的吞吞吐吐,“他不說,你倒是說,至於真假,我們警察會分辨。”

再三嘆息後,唐銘表情嚴肅地說:“我真的不想從我的嘴裡把這事說出來。”

站在後頭的陳洲按捺不住,擠上前,“你這麼不合作,害的是吳麗,她可因為這事情來派出所折騰了兩回,就當是為她著想,你把真相說出來吧。”

一聽,唐銘突然變臉,眼底閃著憤怒的火光,“什麼?你們竟然把吳同學帶回來了?”

唐銘的憤怒還在醞釀,雙手握拳,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怒視一眾警察,“她一個受害者,你們這是想冤死她?”

他的話毫無關聯,但又像是隔著一層薄薄紗紙,輕易就能看見真相的朦朧感,有些答案好像越來越明顯了。

張大龍眼睛一瞪,眼底帶著驚慌,連忙扯開話題:“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你打傷張威後,他真的走了?”

唐銘冷笑一聲,“那他不走,我肯定往死裡揍他,任何一個有血性的人都不能容忍他再次對吳麗實行暴行。”

聞言,陳洲的心跳幾乎跳出來,“暴行?什麼暴行?”

唐銘很是氣憤,“這個時候,我是不能不說了,在電梯裡,張威的朋友打電話來,估計是問他現在在哪,他說‘我去找吳麗再爽一下。’聽見了嗎?他說‘再’,我當時懵了,之後我聽他們的交談,說什麼吳麗他哥還欠著他們的債,就當還利息了,而且她事後也不會去報警,說是在出警前就能讓大哥截住,我當時都傻了,等我反應過來,我意識到吳麗有危險,馬上就上去解救她,幸好吳麗在抵抗,兩人只是在門口拉拉扯扯,我趕緊上去阻止,張威見不成事,就灰溜地跑了。”

聽到這裡,沒有人再出面多問一句,一切的答案似乎已經足夠清楚了,那些想不通的動機也都齊全了。

除了張大龍,其他警察個個眼神閃爍,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這些日子來,他們每個人都成了吳麗眼中的惡人。

那些沉默,都是有跡可循,是一個弱者對社會不公的無聲控訴。

其實……她可以向他們求助的,或許……或許聽到她的求助,他們……他們就會相信她,為她主持公道?

接觸過吳麗的民警都心虛地低下頭,特別是陳洲,更是一臉難堪。

唐銘激動的的身體坐回椅子上,看著一屋子的沉默,眼神變得冷淡,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

不等張大龍說些什麼,派出所大堂裡便傳來了吵雜聲。

沒多久,調解室的門被敲響,女民警唐晶晶一臉為難地開門問:“隊長,唐銘的父母來了。”

張大龍探頭一看,等在外面的一對中年夫妻衣著打扮顯富貴,他心裡便知不妙,有錢人最麻煩了!

他硬著頭皮出去,還沒開口,便讓生氣到就要扯壞手上的名貴手提包的唐母韓蘇娟給堵住了話頭,“你們憑什麼捉我的兒子?”

張大龍不同之前的驕傲,臉上掛著親和的笑容,幾乎諂媚地說:“你好,我是北市澱海區派出所的大隊長張大龍,請問怎麼稱呼?”

韓蘇娟見對方還算有禮貌,個人教養素質讓她按捺住怒火,說:“我姓韓,這位是我的丈夫。”

“韓女士,唐先生,是這樣的,所裡接到報案,警察調查發現,失蹤者和你兒子同坐一趟電梯,我們就是請他回來協助調查,這是調解室,您用捉這個字眼可就把我們給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