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道長看了二人一眼,像慈父一樣撫摸了一下二人的頭,嘴唇顫動了一下,突然問道:“二牛、安平,一晃我們在玄雲觀裡住過幾個年頭了?”

楊小玄頗為驚訝,忖道:師傅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莫非要離開雲璐山?”

無二牛卻是不以為意,掰著手指,一邊算一邊嘟囔著:“我今年正好二十歲,師傅撿我的時候還不滿兩歲。20減去2等於18。”

轉頭看了一眼師傅,嘿嘿笑道:“師傅,二牛一晃跟你……”突然發現師傅兩眼在流淚,便問道:“師傅,你怎麼啦?”

清虛道長伸手抱住兩個弟子的頭,顫聲說道:“為師將要羽化成仙,今日正當昇天之日。”

楊小玄登時一驚,連忙跪倒在師傅的面前,悲喜同在,嘴巴張得很大,竟不知說什麼才好。

他自幼流浪,身邊幾無親人,更何況師徒對自己有養育之恩,彼此間的感情如同父子,雖然師傅功德圓滿,成仙登天,但一想到分別,不免有些難受,鼻子一酸,豆大的淚珠流了下來。

無二牛對師傅的依賴性很強,無論發生什麼事,關鍵之時都能得到師傅的呵護,一想到此後再無相見之日,心如刀扎,悲苦難耐,摟住師傅的脖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清虛道長緩緩拉過兩個徒兒的手,勸慰道:“徒兒,你們都不能哭,師傅歸天豈不是幸事嗎?”

楊小玄咬著嘴唇道:“我……我這是喜極而……”一想到永別,一種如尖錐的苦痛突然直刺入心,令他驀地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哭。

清虛道長把二人緊緊的摟在懷裡,把他那張溫暖的臉緊緊地貼在二人的頭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過了良久,這才擦拭了一下眼淚,勸慰道:“徒兒都不要哭了!人有生死離別,月有陰晴圓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況且師傅功德圓滿,從此成為天道之神,你們應該高興才是啊!雖說不能在朝夕相處,但如若有緣,也可以天庭相見!”

楊小玄從師傅的懷裡抽出身來,揮袖擦拭了一下眼淚,沉聲問道:“師傅,你怎麼知道今日要歸天的?”

清虛道長讓兩個弟子坐下,平和地講道:“其實早在一個月之前貧道就知道了,故此離開盟主的位置。記得八月中秋後的一個夜裡,為師在玄雲觀中做了一個夢,夢見天門大開,只見清光一道,一個仙人飄落在我的床榻前。

“他對我說道:清虛道長,你下界已經整整三十年,勞苦功高,不但懸壺濟世,除天下萬民之疾,還能把兩個高徒引上正道,其功不可沒。女媧大神要你將凡塵後事料理妥當,十月初八辰時一刻,立即離凡昇天。

“那仙人說完,探袍袖取出一枚紅棗,掐在拇指和食指之間,晶瑩剔透,閃耀著紅光。他又說道:這是赤棗一枚,乃女媧大神所賜。

“把手一揮,將那枚赤棗丟在了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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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我怕赤棗掉在地上,起身想收藏起來,可一翻身子,竟然摔到了床下。”

說到此處,清虛道長擦拭一下眼淚,又接著說道:“我爬了起來,向窗外看了看,此時月影正午,估計已是三更時分。我藉著月光朝床頭上一看,果然有一枚紅棗,和那仙人手中拿的一模一樣。我如獲至寶,便藏了起來。”

他的聲音突然轉為低沉,嗟嘆道:“貧道知道自己要昇天了,就想在我昇天之前醫好二牛和骨朵的內傷,就打算到大玄山去採靈蘑,結果靈蘑沒采到,還攤上了人命官司。”

他看了一眼楊小玄,接著講道:“其實師傅不是把名譽看得多重之人。那天為什麼偏要查明真相?一是在歸天之前不留罵名;二是在弟子的心中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唉—!貧道的清白是洗清了,只可惜沒能醫好二牛和骨朵的傷病,多少有些遺憾。”

無二牛道:“師傅,既然您的心願為了,那就跟女媧娘娘說說,在山上再住他個三年兩載,免得心留遺憾。”

清虛道長撫摸著無二牛的頭,呵呵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叫做定數,不是我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二牛啊,師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學會自立和自強。師傅不求你像師弟那樣威震環宇,但求你行的端站得直,多多建功立業,最終能轉凡成聖。”

無二牛道:“師傅,我都能做菜做飯了,也算是自強自立了。只要您把福壽鑼給我弄回來,保證我不捱餓,做起事來保證比小師弟還強!”

把頭一轉,朝楊小玄撇了一下嘴,“他那小樣,算個啥呀!”

楊小玄忍不住地想笑,但在這種場合裡又無法去笑,只是一旁默不作聲。

清虛道長點頭道:“能讓師傅放心就好啊!據聽說最近道祖親自下了天庭,因為遲遲不為你們恢復仙籍,道祖還大鬧一場金鑾殿,一腳把玉帝的御案都給踹翻了。估計距離你們恢復仙籍之日為時不遠了。但有一樣,一旦恢復了仙籍,天庭必然還要指手畫腳,希望你們一定要多加剋制。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