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我們已經走進了這條漆黑的小巷,剛剛拐進這巷子的第一秒,我便覺得周遭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踩上去,腳底的觸感很是微妙,有種粘膩的感覺,可我低頭看去,腳底下並沒有水也不潮溼,甚至由材質來看,還像是水泥,怎會踩著像是下雨之後的泥巴路呢?

而且因為周遭並沒有路燈,所以看不清周圍唯一的光源便是周瞎子手裡的那盞青水燈。

我雖然後頸已經裹上了一層紗布,還上了氣味沖人的藥,卻也能感受到自他進了周瞎子以來,便有什麼東西不停在往,我的後頸吹風。

周黑卻對這一切毫不在意,還在繼續向我們解釋。

“這周圍的陣法,你稍加註意或者觀之全貌,便能感覺到,與這條路現在的方位是不符的。這是因為最開始修路之初,這望春路的方位便是不正的。”

雖然我不懂土木建築一類的,但還第一回聽說修路還需要正方位,所以我心中猜測,周黑所說的方位不正指的並非這條路本身,而是這條路與他周圍所佈下的風水陣本身存在衝突。

“那周叔,為什麼當初的人要把這風水陣故意布歪,和望春路的出入口相悖?”

聽見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周黑顯得頗為滿意,連連點頭。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條望春路,他雖然未於風水眼之中,卻也是溝通旁邊青司山與城內的重要通道。古時候修一條路何其麻煩,況且這風水眼所在的地方,往日裡並不會作祟,至少一般人中不了招,需要擔憂的無非是來自青司山那過於濃郁的風水之氣。所以就恰如那些想要借龍氣,卻壓不住龍脈的世家,他們只能將親人葬在龍脈邊上,這用來聚集風水之氣的陣法也只能和這條交通要道斜著來。”

這麼一想倒也說得通了。

若是將生門死門與這條路完全重疊,好不容易歪著佈下的陣法就沒有了意義。

而這陣法如此複雜,不只有一個生門死門也是正常,所以才會有兩盞甚至更多的紅燈籠。

不過若是如此,我心中還有另一個疑問沒有得到解答。

“那周叔,這幾個紅燈籠所在的地方應該就是生門吧,周遭氣息寧和,且那些黑影不敢靠近,便是害怕了這生門周遭的正氣。”

周黑:“沒錯沒錯,孺子可教也,真是個聰明的好料子。”

我繼續問。

“那您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沒回答,此處的生門眾多,但是又並非按照路的走勢來的,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生門都位於什麼地方?”

我聽見他笑了兩聲,隨即他手裡邊提著的那個鼓包裡面也傳來了兩聲動物的叫聲,比起剛才多了點力氣。

“你可聽過開天眼這種說法?”

他這麼一問,我反應了片刻,隨即腦子裡快速閃過走陰實錄裡頭關於這開天眼三個字的種種事情。

然後我點了點頭。

“當然聽過,得開天眼之人,若非天生有緣者,多半需後天借力,且大多隻可借得天眼片刻須臾時間,還須以陰壽為代價,死後下去了,是要還借天眼的債的。”

說完之後我已經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只不過卻難掩心中的詫異,說話時語氣都有點兒不可思議。

“周叔,你的意思是,你這是開了天眼?”

我這話音剛落,還未等周黑給我個答案,七叔便在我身後嚷嚷了起來。

“周瞎子,你這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啊,你說你開了天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沒聽說過?”

周黑被他這麼一喊,唾了口唾沫,明顯心情又不好。

“梁老七,我在這兒跟元一講話,你怎麼老就管不住你那嘴,硬要來欠這麼一道。”

一邊說著,我們幾人已經走到了巷子裡頭那盞紅色燈籠的周圍。

這回這燈籠並非立在小賣店的門口,後頭什麼都沒有,就這麼憑空出現,也不知是掛在什麼東西上頭,我抬不起脖子,看不清楚也不想去細究。

紅色的燈籠照出一片光,到了這周圍,我總算感覺腳底下的路踩實了。

周黑明顯也鬆了口氣,他叫我們幾個都回到了紅色燈籠的周圍,而後轉過身來。

他將臉朝向我以及我身後的七叔,像是想要我們兩人看清楚一般,微微將眼皮子抬起來,露出底下白晃晃的眼白。

這下可把七叔給嚇得驚了一跳,定在原地,說話的時候都難掩語氣中的詫異。

“你……你這對招子不是被挖下來了嗎?怎麼會……”